第一縷天光刺破窗簾,在深灰色床單上切出一道狹長光斑。
傅聿深渾身骨頭都叫囂著酸痛,像是被拆開又胡亂拼湊起來。可他卻睡得異常安穩,懷里抱著個溫軟的人形熱源,一整夜都沒松開過。
不對。
傅聿深的意識瞬間回籠,混沌的大腦剎那清明。
他豁然睜眼。
一張睡得紅撲撲的臉,在他眼前無限放大。
宋小暖大半個身子都趴在床上,腦袋安穩地枕著他的胳膊,呼吸均勻,睡得正沉。她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滴晶瑩剔透,搖搖欲墜的口水。
而他自己,一只手扣在她腰間,另一只手,與她的五指緊緊交握。
這個姿勢太過了。
昨夜的記憶碎片化為洪流,沖刷著他的腦海。高燒,昏迷,一雙溫柔的手為他擦拭身體,一個耐心又夾著無奈的聲音在耳邊低語
還有
他好像在半夢半醒間,喊了什么不該喊的東西?
傅聿深的瞳孔幾不可查地縮緊。那兩個字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一股熱氣直沖耳根,燒得他臉頰發燙。
他他竟然喊了她
“唔”
懷里的人察覺到身邊的僵硬,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鼻子不滿地皺起,然后慢悠悠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空氣安靜得能聽見塵埃落下的聲音。
三秒后。
宋小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目光從傅聿深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滑到他那雙透著幾分慌亂的黑眸上。
她異常鎮定地坐直身體,抬手抹掉嘴角的口水,動作自然地把手從他的大掌里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