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荒廢樂園里停了的秋千聲,仿佛跨越了時空,在眾人心底輕輕地、最后地響了一下。
然后,徹底歸于沉寂。
叮鈴鈴――
幾乎是同一時間,前院的方向,傳來一陣清脆急促的電話鈴聲!
正是那部紅色的老式專線電話!
留守在家的老七等人嚇得一個激靈,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去接。
鈴聲只響了三下,便停了。
緊接著,電話聽筒里,傳來一聲極輕、極細微,卻充滿了喜悅的咯咯笑聲。
笑聲如夢似幻。
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邊,又仿佛就在每個人的耳邊輕輕響起。
然后,一切歸于寂靜。
那部糾纏了蘇家五十年的電話,從此,再也不會響了。
廂房內,福伯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朝著床頭柜的方向,無聲叩首,老淚縱橫。
胖三和猴子眼圈通紅,猛地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陳義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那口小棺材和那張笑臉,許久,才轉身走出房間。
“福伯,這間房,以后不用再鎖了。”
“是,陳先生。”
……
當晚。
陳義獨自一人,再次來到書房的密室。
青銅巨棺靜靜矗立,散發著比以往更加溫潤的氣息。
陳義將今天發生的事,在心里默默“講述”了一遍。
他不是在匯報,更像是在和一個老朋友聊天。
“你欠蘇家的因果,我還了。”
“蘇家欠小雅的承諾,我也替他們還了。”
“從此,兩不相欠。”
說完,他伸出手,輕輕按在青銅巨棺冰冷的棺身上。
嗡――
巨棺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像是在回應,又像是在贊許。
緊接著,在陳義手掌接觸的地方,棺身上那復雜古樸的紋路中,有一處緩緩亮起。
光芒匯聚,一枚全新的龍鱗,從棺身上緩緩“擠”了出來,懸浮在半空。
這枚龍鱗,只有指甲蓋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的乳白色。
它不像之前的龍鱗那般燦金奪目,霸氣外露,反而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不帶絲毫威壓,卻有一種讓人心神寧靜的奇特力量。
陳義伸手,將那枚龍鱗拈在指尖。
龍鱗入手,沒有之前的灼熱感,反而傳來一陣清涼,仿佛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將這幾日積攢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能感覺到,這枚龍鱗里蘊含的,不是皇道威嚴,不是洞察人心。
而是一種純粹的、溫柔的――守護之力。
陳義沒有猶豫,將這枚乳白色的龍鱗,按向自己的眉心。
龍鱗觸碰到皮膚,立刻化作一道暖流,融入體內。
他體內的紫金龍氣歡快地翻涌起來,將這股全新的力量完全吸收、融合。
陳義緩緩睜開眼。
世界,似乎沒什么不同。
但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心念一動。
一抹柔和的白色光暈,在他掌心浮現,形成一道薄薄的光膜。
這光膜看似脆弱,卻堅韌無比,能抵擋陰邪,能撫慰人心。
這是“童心”之鱗。
是小雅五十年純粹執念散去后,留下的最干凈的禮物。
“養龍人……有點意思。”
陳義嘴角微微翹起,收起了掌心的光芒。
就在這時,他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震動了起來。
不是那部紅色專線。
是他自己的私人手機。
陳義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瞬間傳來一個因極度恐懼而變調的男人聲音,背景音里滿是嘈雜的哭喊和尖叫,仿佛人間地獄。
“喂?!是……是義字堂的陳先生嗎?!”
“我是。”
“救命!救命啊陳先生!我……我們劇組在京郊亂墳崗拍戲,出大事了!”
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幾近崩潰。
“我們……我們好像把一個……大粽子給挖出來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