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徹底放亮,四合院也從睡夢中完全蘇醒,但今日清晨的氣氛卻與往常截然不同。李家門口那短暫卻激烈的一幕,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水面,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院落。
前院、中院,甚至后院,家家戶戶端著粥碗、拿著窩頭在自家門口或院子里吃早飯的人們,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瞟向中院賈家的方向,低聲交換著看法。
“嘖,聽見沒?小當那丫頭,大清早跪李主任家門口了!”
“聽的真真兒的!說什么活不下去,求李主任給找活路……”
“這丫頭,昨天動菜刀,今天跪門口,是真被逼急了啊!”
“急也不能這么干啊!這不是逼李主任嗎?人家是公安領導,能受這個?”
“賈家也是……哎,重男輕女,把閨女逼成這樣……”
“話也不能這么說,小當這法子也太……那叫道德什么來著……!”
議論聲中,同情小當處境的有之,覺得她可憐;但更多明事理的,尤其是幾位大爺大媽,都對小當這種極端做法直搖頭。三大爺閻埠貴端著碗,撇著嘴對二大爺劉海中低聲道:“老劉,看見沒?這丫頭,心思不正!這是想拿捏李成鋼呢!李成鋼要是服了軟,以后這院里誰有點事都去跪門口,還得了?”
劉海中嘆了口氣,沒說話,但眉頭緊鎖,顯然也對小當的做法很不認同。
中院賈家,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小當被秦淮茹硬拖回屋后,就癱坐在炕沿上,雙目失神,臉色慘白。李成鋼最后那番冰冷嚴厲的話語,像一盆冰水,將她心中那點孤注一擲的瘋狂和幻想澆得透心涼。她原本以為抓住了李成鋼的“軟肋”,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這套,反而將她那點小心思看得透透的,并且用最堅決的態度將她拒之門外。
恐慌、羞恥、還有計劃失敗后的巨大失落,讓她渾身發冷,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秦淮茹又氣又急,看著女兒這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數落道:“你這死丫頭!你瘋了是不是?!你怎么敢去跪李家門口?你讓爸媽這臉往哪兒擱?你讓李家怎么看你?院里的領居怎么看咱們家?!”
賈東旭蹲在門口,悶頭抽著煙,臉色黑得像鍋底,一不發。棒梗則躲在里屋,沒敢出來,但臉上也帶著后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
李家這邊,氣氛同樣凝重。李成鋼快速扒拉了幾口早飯,臉色一直沉著。簡寧擔憂地看著他:“成鋼,這事……會不會對你影響不好?”
李成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眼神銳利:“影響?如果今天我妥協了,那才是最大的影響!開了這個頭,以后誰都來這么一出,我們公安還怎么辦案?還怎么維護公平正義?原則問題,寸步不能讓!”
他站起身,拿起警帽:“我這就去所里。你今天上班也留意點,我擔心那丫頭……真可能去所門口鬧。”
果然,李成鋼的擔心成了現實。上午九點多,交道口派出所剛開始一天的忙碌。李成鋼正在辦公室里和老王商量,暑假了,要去各個居委會叮囑群眾管好小孩游泳注意安全的事,就聽見外面接待室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年輕民警急匆匆跑進來:“李主任,王隊,外面……外面有個小姑娘,說要見李主任,說著說著就跪在門口不肯起來了!”
李成鋼和老王對視一眼,心里都是一沉。兩人立刻起身來到派出所門口。
只見小當果然跪在派出所大門旁邊的水泥地上!她依舊穿著那身破舊的衣服,頭發凌亂,臉色蒼白,引得不少過路的群眾駐足圍觀,對著她和對面的派出所指指點點。
“李叔!李叔!求求您了!給我條活路吧!”小當看到李成鋼出來,立刻放聲哭喊,聲音凄厲,“我在家里活不下去了!我哥要打死我!您不幫我,我就跪死在這里!”
這一次,小當似乎徹底豁出去了,哭喊聲更大,吸引的圍觀者也越來越多。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李成鋼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探究和質疑。
老王臉色一黑,就要上前呵斥。李成鋼卻一把拉住了他。他知道,此時此刻,任何過激的行都可能被圍觀者誤解,激化矛盾。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和膩煩,走到小當面前約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圍觀者的耳中:
“賈當同志,站起來說話。”小當只是哭,不動。
李成鋼不再看她,而是轉向圍觀的群眾,朗聲說道:“各位鄉親父老,大家都看到了。我是交道口派出所的民警李成鋼。這位女同志是我們轄區的居民,因為家庭矛盾,情緒比較激動。我們公安機關是講法律、講政策的地方,也是為群眾排憂解難的地方。但是,解決問題,要靠正當途徑,靠溝通協商,靠法律法規!而不是靠這種下跪、哭鬧的方式!”
他目光掃過眾人,語氣誠懇而堅定:“這種行為,干擾了我們正常的辦公秩序,也影響了其他群眾來辦事。更重要的是,這根本解決不了她自己的問題!,我剛才,已經明確告訴她,找工作要走正規渠道,去街道登記,符合政策規定,zhengfu自然會安排!想靠這種方式逼我們公安機關違反原則、違反政策?絕對不可能!”
他又看向小當,語氣轉為嚴厲:“賈小當,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立刻站起來,離開這里!如果你繼續用這種方式擾亂公共秩序,我們將依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對你進行強制傳喚和處理!到時候,留下案底,對你將來找工作更沒有好處!何去何從,你自己想清楚!”
這番話,既是對小當的最后通牒,也是對圍觀群眾的一個交代。他表明了立場,解釋了政策,也劃清了底線。
小當被李成鋼這番義正辭嚴的話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晾著”的處境弄得更加難堪。她感覺到周圍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同情,多了許多審視和……不贊同?她想象中的“輿論壓力”似乎并沒有完全倒向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