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靠在變電站墻角,背包墊在背后。他睜開眼的時候,手已經摸到了酸辣粉盒的邊。
風沒停,但味道變了。
不是鐵皮被吹動的金屬味,也不是夜里常見的潮濕泥土氣。是那種菜市場角落放久了的塑料袋,裹著剩飯餿掉后的悶臭,混著一點燒糊電線的焦味。
他坐直了一點。
三根手指夾出一張符紙,還沒來得及畫引線,頭頂的鐵皮屋頂就響了第一聲。
不是風吹的。
有人踩上去,腳步很輕,但壓得整片頂棚都在震。緊接著,左邊墻縫里傳出布料摩擦水泥的聲音,像是有人貼著墻面爬進來。右邊地下通風口的蓋子也松了,金屬邊刮過地面,發出短促的“咔”。
林野把符紙塞回盒子里,順手把盒子往西北角一甩。
灰白色的外賣盒劃出一道弧線,落地時還滾了兩圈。
幾乎同時,三道人影從不同方向撲向那個位置。
一個從屋頂跳下來,手里甩著鏈子;一個從墻縫鉆出半個身子,手臂一揚,幾片黑色薄片飛向空中;第三個直接從通風口竄出,落地翻滾,動作像貓。
林野借著他們撲空的瞬間,右手在腰后一抹,三張疊在一起的疾行符同時激活。
腿底一輕,整個人斜著撞向一堆報廢電纜。鐵絲網刮過右臂,衣服撕開一道口子,皮膚火辣辣地疼。
他沒管傷口,順勢滾進電纜堆深處,背靠著一根粗電纜喘了口氣。
外面安靜了幾秒。
然后是腳步聲,慢悠悠地走動,像在找東西。
林野從懷里摸出碳素筆,在掌心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符號。血是他咬破舌尖弄出來的,滴在筆尖上,順著線條流開。
傳訊符不能出錯。
他剛畫到第三筆,空氣里那股悶臭突然濃了起來。
霧從四面八方涌進來,灰綠色,貼著地面爬。碰到電纜就冒白煙,滋滋作響。
林野屏住呼吸,把沒畫完的血符按在胸口,整個人縮進電纜堆最里面。
霧越來越厚,視野只剩半米。他感覺左小腿突然發麻,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接著整條腿開始僵。
毒。
他抬手想撕張解毒符,卻發現酸辣粉盒不在身上。
剛才扔出去的那個,是空盒。
林野低頭看了眼小腿,褲管已經被霧腐蝕出幾個小洞,皮膚泛青,腫了一圈。
他把碳素筆咬在嘴里,用牙齒扯下一段電纜外皮,纏住大腿根部,用力勒緊。
動作剛做完,五個人影穿過毒霧走了進來。
全都穿黑衣服,臉上蒙著布,只露眼睛。沒人說話,也沒釋放靈氣波動,就像街上隨便能見到的夜班保安。
但他們走路的節奏一致,抬腳落腳的時間完全同步。
林野盯著他們,慢慢把手伸進褲袋。
里面還有兩張符。
一張是母親筆記里抄下來的隱息符,另一張是他自己畫的震蕩符,威力不大,但炸開時能干擾神識連接。
他先貼了隱息符在胸口。
心跳立刻變慢,呼吸幾乎感覺不到。連他自己都差點以為這里沒人。
黑衣人走近電纜堆,停下。
其中一個蹲下,伸手撥開表面的電纜。
林野沒動。
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離他藏身的位置只剩不到兩米。
林野把震蕩符捏在指間,準備等對方再靠近一點就動手。
可就在這時,那人忽然抬頭,看向他的方向。
不是看,是盯著。
林野心里一沉。
隱息符失效了?
還是這些人根本不用神識?
他來不及細想,對方已經抬手,一條鋼索甩了出來。
鏈條帶著鉤子,精準纏住他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