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筆帽擰回去,順手塞進衛衣口袋。酸辣粉盒還在腳邊,他沒動它,只是盯著變電站墻上的裂縫看了兩秒。那道縫從天花板斜著劈下來,像被刀劃過。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小陸剛發來一張照片:廢棄化工廠外圍的鐵絲網被人剪開了一角,切口整齊,不是銹蝕造成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十三分。
林野回了兩個字:“記下。”
蘇淺的消息緊跟著跳出來:“清識液檢測結果出來了,布袋上的神識殘留來自三個不同源,頻率特征和北嶺情報組不完全匹配,但行動模式一致。他們可能換了身份掩護。”
林野看完,把屏幕壓在掌心。他沒立刻回復,而是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掀開蓋子,里面躺著一只翅膀泛藍光的飛蛾。它不動,像是死的。
“影蠶符只能用一次。”他低聲說,像是在提醒自己。
他把符紙輕輕貼在飛蛾右翅根部,指尖按了三秒。飛蛾忽然抖了下翅膀,藍光閃了一下,然后緩緩爬向窗臺缺口,鉆了出去。
信號接通得比預想快。
微型攝像頭傳回的畫面先是黑的,接著一點點亮起來。飛蛾順著通風管道爬行,鏡頭晃動,能看到管壁積著厚厚的灰。幾分鐘后,前方出現一扇金屬格柵,后面是向下的斜坡。
飛蛾掉頭,繞到另一條支路,終于從一處破損的排風口掉了下去。
畫面穩定了。
底下是個半地下空間,水泥墻,頂上掛著幾盞應急燈。角落里擺著一臺發電機,電線纏得亂七八糟。最顯眼的是墻上畫的東西——一道環形紋路,中間缺了一段,像是還沒畫完。
林野放大畫面。
那圖案他見過,在母親筆記的某一頁邊緣,寫著“蝕心盟·引煞陣”。下面還有一行小字:“遇之即避,勿視勿聽。”
他屏住呼吸。
這時,畫面外傳來腳步聲。
兩個人影走進鏡頭范圍。都穿黑衣服,戴著戰術手套。其中一個手里提著箱子,方形,銀灰色,表面有暗紅刻痕。
林野放大那個手。
右手無名指上套著金屬環,樣式和西市集灰夾克男人的一模一樣。
兩人走到墻邊,開始調試設備。箱子打開,露出里面一排玻璃管,每根都裝著暗紅色液體。其中一人伸手去拿,動作很小心。
就在這時,畫面突然抖了一下。
飛蛾的視角歪斜,接著變成一片雪花。
斷了。
林野拔掉連接線,手指敲了兩下桌面。他調出地圖,把化工廠位置標紅,又把東橋運輸路線拉出來對比。兩條線確實在城東交匯,而且附近沒有監控覆蓋。
他給小陸發消息:“餌放好了嗎?”
“放了,三晚,每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今天早上八點前派到貨車進出。”
“車牌呢?”
“沒牌,車頂有個凹痕,右側后視鏡用膠帶纏著。”
林野記下這些,再發一條:“明天凌晨三點,你去南環備用點待命,別露臉。”
小陸回了個“ok”。
他又轉頭給蘇淺發語音:“查一下最近三個月所有關于‘蝕心盟’的零散記錄,特別是民間傳聞。有沒有人提到過‘運輸節點’或者‘交接儀式’這類詞。”
蘇淺很快回復:“有兩條。一個是城西老道士說的,說有人半夜在橋底燒紙錢,但不是祭祖,是‘喂路’。另一個是環衛工看到的,說某天清晨橋面濕漉漉的,可根本沒下雨。”
林野把這兩條記在本子上。
他合上筆記本,站起身,把酸辣粉盒拎起來,往背包里一塞。望遠鏡掛在脖子上,通訊器關了電源。
變電站外風不大,但吹在臉上有點涼。
他沿著墻根走,繞到正對東橋入口的位置。這里原本是個配電室,門鎖早就壞了,里面堆著報廢的電纜和工具箱。他翻出一塊防水布鋪在地上,坐下,把望遠鏡架好。
時間是晚上九點十七分。
他沒等太久。
十一點二十三分,一輛廂式貨車從北邊駛來,車速不快,經過橋口時明顯減速。司機沒看兩邊,但副駕那人掃了一眼路邊的監控桿,然后低頭說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