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等三日?”
“有些賬冊需要謄抄備份。”蕭景玄面不改色,“畢竟,總要留些東西防身,皇兄說是不是?”
齊王臉色一沉,但最終沒說什么:“好,三日后,子時,槐樹胡同見。”
早膳在微妙的氣氛中結束。齊王起身告辭,蕭景玄親自送到府門。
望著齊王的馬車遠去,蕭景玄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殿下真要把證據還給他?”沈青瀾低聲問。
“還?”蕭景玄冷笑,“那些證據,此刻應該已經送到幾位御史手上了。”
沈青瀾一愣。
“顧昀。”蕭景玄喚道。
顧昀從廊柱后轉出:“殿下。”
“東西送出去了?”
“按殿下吩咐,寅時三刻便已送出。”顧昀稟報,“三位御史,還有大理寺的兩位大人,都收到了‘匿名’舉報信,附部分賬冊抄本。”
蕭景玄頷首:“齊王回府后,定會派人監視槐樹胡同。讓我們的人撤回來,留兩個眼線即可。”
“是。”
“鄭三那邊,問出什么了?”
“問出了不少。”顧昀壓低聲音,“齊王與鄭氏勾結,不僅在江南商會中占股,還通過鄭氏在漕運、鹽業中牟利。此外,鄭三還交代,齊王與廢太子……也有聯系。”
蕭景玄眼中精光一閃:“說具體。”
“廢太子被幽禁后,齊王曾暗中派人送過銀錢和消息。”顧昀道,“鄭三說,有一次他無意中聽到齊王與心腹談話,提到‘東宮舊事,不可外傳’,還有‘李皇后那邊,需打點周全’。”
沈青瀾聞,心下一驚。齊王與廢太子、李皇后還有勾結?
蕭景玄卻似乎早有預料:“果然如此。齊王這些年能坐大,背后少不了李皇后和廢太子的支持。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殿下,那我們……”
“按原計劃進行。”蕭景玄轉身回府,“今日朝會上,恐怕就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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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三刻,宮門開啟,百官入朝。
今日的朝會氣氛格外凝重。永和帝端坐龍椅,面色沉靜,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皇帝今日心情不佳。
按例奏事后,一位御史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講。”
“臣彈劾戶部右侍郎鄭元培,勾結江南商會,侵吞河工款項,貪墨國帑,數額巨大。”御史呈上奏折,“此為部分證據,請陛下御覽。”
此一出,滿朝嘩然。
鄭元培臉色煞白,撲通跪地:“陛下明鑒,臣冤枉!”
永和帝接過內侍遞上的奏折,翻開看了幾頁,臉色越來越沉。他抬起眼,目光掃過朝堂:“鄭元培,這些賬目,你作何解釋?”
“臣……臣不知啊!”鄭元培連連磕頭,“定是有人構陷臣!”
“構陷?”永和帝冷笑,“這上面有你的私印,有你的親筆批文,也是構陷?”
鄭元培癱軟在地,說不出話來。
這時,又一位御史出列:“陛下,臣彈劾江南商會,勾結官員,壟斷漕運,哄抬物價,致使江南民怨沸騰。此為商會賬冊抄本,請陛下過目。”
接著,第三位、第四位御史相繼出列,彈劾的內容一個比一個嚴重。從河工貪墨到漕運壟斷,從私鹽販賣到土地兼并,樁樁件件,直指鄭氏和江南商會。
朝堂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要動真格了。
齊王站在文官隊列前列,面色鐵青。他沒想到,蕭景玄的動作這么快,更沒想到,那些證據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朝堂上。
“齊王。”永和帝忽然點名。
“兒臣在。”齊王出列。
“清水河堤一案,是你主理。”永和帝聲音平靜,“這些事,你可曾查到?”
齊王額頭滲出冷汗:“回父皇,兒臣……正在查。”
“正在查?”永和帝將御史的奏折扔到他面前,“你看看這些!河堤款項,五萬兩銀子經隆昌號轉入江南商會,而隆昌號的東家是鄭氏,江南商會的管事是沈懷遠――這些關系,你查了這么久,沒查出來?”
“兒臣……兒臣愚鈍。”齊王跪地,“請父皇責罰。”
“你是愚鈍,還是有意包庇?”永和帝的聲音陡然嚴厲,“蕭景宏,你告訴朕,你與鄭氏,有沒有私下來往?”
齊王渾身一顫:“兒臣……兒臣……”
“說!”
滿朝文武屏息凝神。這是要皇子當朝對質了。
蕭景玄站在武將隊列中,神色平靜,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就在齊王幾乎要崩潰時,一個內侍匆匆入殿,在永和帝耳邊低語幾句。永和帝臉色微變,看了齊王一眼,沉聲道:“此事容后再議。退朝!”
說完,竟起身離座,匆匆離去。
百官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么。只有少數有心人注意到,那內侍稟報時,提到了“李皇后”“暈倒”等字眼。
蕭景玄眸光微沉。李皇后這個時候“暈倒”,未免太巧了。
看來,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