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隊長命令,繼續執行牽制性進攻任務。75mm野炮打不穿這樣的碉堡,重炮部隊正和八路火炮打得難解難分。”
“八嘎!”菅原狠狠摔下話筒。
他轉頭看向戰場――那個喉嚨中彈的工兵已經倒在血泊中抽搐,身下的泥土被染成了暗紅色。
更遠處,半截被炸飛的斷臂還死死攥著一根導火索。
碉堡內的機槍聲漸漸停歇,陣地上只剩下傷員的哀嚎。
菅原抹了把臉上的血,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他想起臨行前妻子塞給他的護身符,此刻正貼在胸口,被汗水浸得發燙。
突然,野戰電話刺耳的鈴聲打破了沉寂。
菅原抓起聽筒,里面傳來聯隊長工藤鎮孝冰冷的聲音:“不要強攻,轉為火力牽制。各中隊交替掩護后撤至第二道線,等待重炮支援。”
菅原茫然地望向戰場,只見傳令兵正貓著腰在各個掩體間穿梭,打著手勢傳達新命令。
原本癱坐在地上的鬼子們如蒙大赦,開始拖著傷員緩慢后撤。
幾個機槍組留在最后掩護,射擊節奏明顯變得敷衍,子彈漫無目的地飛向碉堡方向。
碉堡內,昏暗的光線透過射擊孔在水泥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杜三槐彎著腰,眼睛緊貼在潛望鏡的目鏡上,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鏡片里,幾個鬼子兵正躲在巖石后面裝模作樣地放槍,子彈離碉堡起碼偏了十幾米。
“呵,”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身旁年輕參謀的肩膀,“看見沒?小鬼子這是在跟咱們演大戲呢。”
說著從兜里掏出半包香煙,就著火柴點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
參謀湊到觀察孔前看了看,忍不住笑出聲:“營長,他們這槍打得,怕是連只兔子都打不著。”
杜三槐吐著煙圈,瞇起眼睛:“傳令下去,各班組注意節省彈藥。等鬼子進入三百米范圍內再打,要打就給他們來個狠的。”
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讓三排派人去檢查下旁邊那幾處偽裝工事。這兩天風吹日曬的,可別讓鬼子看出破綻來。”
參謀剛要轉身,杜三槐又喊住他:“等等!讓炊事班趁機送點熱食上來,再捎幾壺熱水。這鬼天氣,弟兄們該喝口熱的了。”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碉堡里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機槍手老王甚至哼起了小曲,一邊用通條清理著mg-34的槍管。
新兵小朱從射擊孔往外張望,突然噗嗤一笑:“班長,你看那個鬼子,躲石頭后面抽煙呢!”
這邊的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局面。
鬼子那邊零星的槍聲像是在應付差事,這邊也偶爾回敬幾發子彈。
有個膽大的鬼子兵甚至探出半個身子,對著碉堡比劃了個下流手勢,結果被哨兵一槍打飛了帽子,嚇得他連滾帶爬地縮了回去,引得碉堡里一陣哄笑。
杜三槐靠在彈藥箱上,慢悠悠地抽完最后一口煙。
他把煙屁股在靴底摁滅,瞇起眼睛望向射擊孔外的天色:“這幫慫包今天怕是不會再來送死了。”
鬼子后方指揮部里,工藤大佐盯著作戰地圖出神。參謀小心翼翼地問:“聯隊長,真不需要再派一個中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