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徐師兄女兒的名字嗎?
這幾人以為是徐師兄不想他們逗他女兒,面色一僵,準備離開。
朱茲軒才不怕他,“你們去吧,我可答應要教我侄女的,來,小平,師伯教你。”
“好,謝謝師伯,”喬小平眉眼彎彎,唇齒生笑,讓人心生愛憐。
其余幾人離開。
見她聰明肯學,領悟地也快,朱茲軒一鼓作氣教了小半個時辰。
這小丫頭真是不怕累,竟將他的話逐字逐句記下,朱茲軒暗道,不愧是徐文淵的女兒,這股勁跟她爹不遑多讓呀!
“行,差不多了,今日就先到這吧,教太多你也記不住。”
“好,太謝謝朱師伯了,真是幫了我大忙。”
見她點頭哈腰的小模樣,朱茲軒被捧的很是開心,仗義道,“小事一樁,師~伯~明日還來教你。”
“真的嗎?”
靜思書院的人都這么善良的嗎?
學習條件也好,筆墨紙硯都是免費的。
她原本是抱著“重在參與”的心態來參加這次比試的,現在,她是真的很想在這念書呀!
“當然是真的,你朱師~伯~說話算數!”
喬小平感激涕零,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小手伸進書袋里掏了掏,除了筆墨紙硯什么都沒有。
“朱師伯,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報答你。”
朱茲軒看到小丫頭從書袋里掏出的禿毛筆,破爛硯臺,發臭的墨石,還有他上茅房都不用的紙,不禁鼻頭一酸。
他只有一個兒子,年齡和她差不多,在家跟個小霸王似的,千嬌百寵著長大。
可眼前的小丫頭,字不認識了只能攢著去問夫子,毛筆都禿成那樣了還在用,哦,還是最便宜的屠希筆。
“師伯不用你報答,”朱茲軒一時有些哽咽,“你認真念書就是了。”
沒想到有一天,他嘴里也會說出這種惡心人的煽情話。
“好,我一定會努力的,”喬小平握著小拳頭信誓旦旦道。
“對了,師伯,你們不用抄書嗎?”
她剛剛就想問來著,怎么其他人進來不抄書只轉一圈就走了。
看著她童真無邪的眼神,朱茲軒差點沒繃住,他隨意找了個借口,“噢噢,我們都抄個差不多了。”
“你們真厲害。”
“咳咳......我先走了。”
“師伯再見。”
朱茲軒走到門口,看著窗邊那個伏案拾筆的小身影,扭頭沖柜臺后的徐文淵道,“你給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徐文淵懶得搭理他,頭也不抬,道,“有事就說。”
“好,好,你非要在這說是吧?”朱茲軒咬牙切齒,“既然你不要臉,那我也不必顧及你的臉面了。”
徐文淵:“?”
他怎么不要臉了?
他懶得出門就是不要臉?
到底還是顧及著些,朱茲軒繞到柜臺里面,趴在徐文淵耳邊,壓低聲音,道,“你這差事一年能賺不少錢吧?”
徐文淵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算多也不算少。”
朱茲軒覺得徐文淵在給自己找退路,不想承擔責任,“徐文淵,你太過分了。”
“我怎么了?”徐文淵一頭霧水。
“你你你......”朱茲軒忽然想到,如果他今天將徐文淵臭罵一頓,小姑娘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呼~好險,幸好還沒開始罵。
還有挽回的余地。
“你真是個大好人。”
徐文淵:“?”
朱茲軒瘋了不成?
秀才班只有他們倆還在堅守著,其余人要么中了舉,要么退學走人。
個中心酸,只有彼此能感同身受。
他也曾鉆過牛角尖,后來領了這個差事,忙起來,就不胡思亂想了。
徐文淵拍了拍他的肩膀,“茲軒,要不你也找個差事做吧?”
又來又來,就喜歡給人派活,他閨女才這么大點,就被要求抄書到深夜,現在又來安排他,這抄書館的差事他真是干魔怔了。
朱茲軒不是個能忍耐的脾氣,沖他咆哮道,“徐文淵,你不是人!”
說完,他就義憤填膺地走了。
徐文淵冷哼一聲,道,“莫名其妙,”隨即忽然打了個激靈。
讀書真能讀傻?
看來他得多活動活動了。
去校場打套拳!對,打套拳精神精神。
“抄完了嗎?”徐文淵沖喬小平道。
他趕著去校場打拳。
喬小平搖了搖頭,“還沒。”
“抄到哪了?”
“該抄《公冶長》了,”喬小平如實道。
徐文淵眉頭緊鎖,“你這也太慢了,一下午只抄了四章,還是字數最少的四章。”
“唔......”喬小平瑟縮地站在那,小聲開口辯解道,“慢工出細活嘛!”
“我看看你抄的有沒有錯字,要是慢工還出粗活,這活你就別干了。”
喬小平頓時警鈴大作。
抄寫的錯字多就不許進來抄書了?
這靜思書院也太嚴格了。
徐文淵抬腳走過來,拿起喬小平抄寫的那一沓紙,仔細翻看檢查。
喬小平緊張兮兮地看著他,直到他將那摞紙往桌上一扔,“寫的倒是不錯,就是太慢了。”
喬小平這才舒了一口氣,抿唇可憐巴巴地低著頭道,“徐師兄,我不認識的字太多了,所以速度慢了些。你放心,明日我就快了。”
千萬不要把她趕出藏書閣呀!
徐文淵想了想,神情嚴肅地說道,“看在你是頭一次抄書的份上,這本書我再給你一日時間。若是明日還抄不好,那你就趁早回去吧!少讓我看著來氣。”
抄書館的書,都是有抄寫期限的,不可能一直等著你。如果沒有按期抄完,工錢就會減半。
喬小平聽他這樣說,心中稍定。
今天她肯定是抄不完的,但要是明天的話,她還可以盡力試一試。
她感激地沖徐文淵抱拳道,“多謝徐師兄,我一定努力抄,不會讓您失望的。”
徐文淵一聽這話,直接笑了起來,“我失望什么?若是你明日還抄不完這本書,只怕失望的就是你自己了。”
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