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開第一個,是醫院監控的錄像。
時間顯示六月一日傍晚,夏玥的房門前空無一人。
突然,一抹極快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黑暗掠過門口,緊接著,門框下那個黑色貼紙就憑空消失了。
整個過程快得幾乎看不清。
第二個視頻,是街道監控視角,印證了紙張上的描述,那團黑暗最終融入了下水道。
第三個視頻,是紹平歌的第一人稱視角。
畫面是他進入下水道,找到暗門,推開……鏡頭隨著手電光晃動,照亮了通道內壁上那些已經發黑的血跡,一直延伸到盡頭一個較小的、空無一物的空間。
這里,有著更多的血跡,不過,都已經徹底干枯了。
視頻到這里就沒了。
夏擰的目光回到那疊紙張的最后一頁,那里是紹平歌手寫的最終結論,字跡比前面更加沉重:
『總結如下,對方可能是某個邪惡組織。
為了報復我,你,或者其他的任何一人,可能是為了某種心理,所以對方特意選擇了玥玥作為目標……』
『事情已經第一時間上報守夜人高層,目前仍在調動一切資源全力調查,但對方撤離得很干凈,線索有限……』
『下水道據點內,提取到的血跡樣本,經過dna比對分析……已確認。
部分血跡來源于……夏玥。
她可能……』
文字在這里戛然而止。
后面沒有寫出的字,夏擰已經知道了。
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不在人世了。
“嗬……”夏擰的喉嚨里發出一聲破碎的、不成調的音節。
她沒有哭,沒有喊,甚至沒有流淚。
她只是覺得,身體里有什么東西,隨著這最后一行字,徹底地、無聲地碎裂了。
一直支撐著她的,那根名為“希望”的弦,繃斷了。
父母犧牲,她還有妹妹。
妹妹變成植物人,她還有治愈的希望。
希望渺茫,她遇到了像妹妹的小靈,找到了新的寄托。
可現在……連妹妹最后存在的痕跡,都以如此殘酷的方式被抹去。
她眼中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掙扎著閃爍了一下,然后,徹底地熄滅了。
沒有憤怒,因為沒有具體的對象可以宣泄;沒有怨恨,因為絕望已經淹沒了所有情緒;甚至沒有悲傷,因為極致的痛苦已經超越了眼淚能夠表達的范疇。
剩下的,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的、死寂的荒蕪。
是對這個一次又一次奪走她所愛之人的世界,徹底的、完全的……絕望。
她默默地、機械地走到那張曾經屬于夏玥、如今空蕩蕩的病床邊。
上面還殘留著一點點消毒水也未能完全掩蓋的、屬于妹妹的極其微弱的氣息。
她慢慢地、慢慢地趴了上去,拉過那床原本蓋在妹妹身上的、已經清洗過卻似乎還帶著一絲虛幻暖意的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蓋住。
然后,她像個失去了所有生氣的玩偶,面朝著冰冷的、白色的墻壁,蜷縮了起來。
一動不動。
仿佛打算就這樣,永遠地,將自己放逐在這片無邊的黑暗與絕望之中,直到時間的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