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略一沉吟。二分廠的建設雖忙,但主要節點都已步入正軌,抽個半天時間去汲取些靈感也確實有必要。他抬頭看向陳敏,發現她正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自己,那目光中似乎藏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他的心微微一動。
“好,”他聽見自己說,“謝謝您提醒,明天下午我安排一下時間。”
陳敏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說好了,明天下午兩點,我在美院門口等你。”
這樣的邀請,在最近變得頻繁起來。有時是新的典籍資料,有時是某個有趣的臨時展覽,陳敏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而林墨也漸漸發現,自己開始期待這些短暫的相處時光。在枯燥的技術圖紙和繁忙的工地管理之外,這些關于藝術和美的交流,成了他生活中一抹難得的亮色。
除了美院之約,陳敏有時也會以感謝他在設計上幫忙為由,提出請他吃飯。
這天傍晚,她又來到了工地。這一次,她特意等到了下班時間。
“林科長,上次那個柜體結構多虧你提點,不然我可要鉆牛角尖了。”她笑盈盈地說,“晚上有空嗎?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家店,味道還不錯,我請你嘗嘗。”
林墨剛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渾身都是塵土,臉上還帶著疲憊。但聽到陳敏的話,他還是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陳敏同志你太客氣了,討論設計是分內的事,怎么能讓你破費。”
“那你就是不肯賞臉了?”陳敏故意板起臉,眼中卻閃著俏皮的光。
“不是這個意思,”林墨連忙解釋,“只是……哪有讓女同志請客的道理。”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要不……我知道有家老字號的面館,手藝地道,價格也實惠,我請你吧?”
陳敏忍不住笑了:“好啊,那就讓你請。不過下次一定要讓我請回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再找你討論設計了。”
結果自然是林墨不由分說地搶在前面付了錢。坐在簡陋卻干凈的面館里,陳敏看著他認真拌面的樣子,面條在他手中翻飛,醬料均勻地包裹著每一根面條。他的動作熟練而專注,就像在工地上調試設備一樣一絲不茍。
“給你,”林墨將拌好的面推到陳敏面前,“這家的炸醬面是一絕,你嘗嘗。”
陳敏接過面條,看著他因為搶著付錢而微微泛紅的耳根,心里又是好笑,又有一絲難以喻的暖意。這個男人,在工地上可以指揮若定,在技術問題上可以鋒芒畢露,偏偏在這種人情往來上,卻保持著一種近乎執拗的樸實和堅持。
“林墨,”她輕聲喚道,在他抬頭看向她時,遞過一張紙巾,“你臉上沾到醬了。”
林墨愣了一下,接過紙巾胡亂擦了幾下,卻沒能擦對地方。陳忍俊不禁,索性又抽了一張紙巾,探過身去輕輕幫他擦掉臉頰上的醬漬。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指尖隔著紙巾不經意地觸到他的皮膚。林墨整個人都僵住了,耳根的紅暈迅速蔓延到了整張臉。
“好、好了嗎?”他結結巴巴地問。
“好了。”陳敏收回手,裝作若無其事地低頭吃面。
他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她那關心與靠近,只是將她視為一個可以深入探討專業、值得尊重的工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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