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效率很高。沒過兩天,就給傻柱帶來了好消息。
“柱子,有信兒了!”易中海臉上帶著笑,“我托街道辦的王主任問了問,紡織廠新分來一批女工,有個叫劉燕的姑娘,人老實,肯吃苦,模樣也周正。我跟街道的媒婆說了你的情況,人家姑娘愿意先見個面!怎么樣?明天晚上,你拾掇拾掇,我讓她來家里吃頓飯,你們聊聊?”
傻柱一聽,樂得差點蹦起來:“真的?太好了!一大爺您真是我親大爺!我這就去買菜!保證弄得體體面面的!”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媳婦進門的美好景象。
第二天傍晚,傻柱使出了渾身解數,在自家的小廚房里煎炒烹炸。但也弄出了四菜一湯,油汪汪的,香氣飄了半個院子。他還特意換上了壓箱底的中山裝,頭發也用水抹得服服帖帖。
劉燕姑娘在街道辦媒婆的陪同下準時來了。姑娘確實如易中海所說,模樣端正,穿著樸素,一看就是踏實過日子的。席間,易中海和一大媽熱情招呼,媒婆也幫著說好話。傻柱更是殷勤備至,不停地給姑娘夾菜,唾沫橫飛地吹噓自己在軋鋼廠食堂如何“一手遮天”,認識多少領導。
劉燕姑娘話不多,只是低頭吃飯,偶爾靦腆地笑笑。一頓飯吃完,媒婆就帶著姑娘告辭了。
傻柱滿懷期待地等了兩天,托易中海去問回信。結果易中海帶回來的消息像一盆冷水:“柱子啊……人家姑娘說……說你人挺實在,就是……就是吃飯吧唧嘴,說話唾沫星子亂飛,還總愛吹牛……覺得不太合適。”
傻柱懵了:“我……我吃飯吧唧嘴?我吹牛?我這不都是實話嘛!”他委屈得不行。
易中海拍拍他肩膀:“別灰心!這個不成,還有下一個!一大爺再給你找!”
很快,第二個姑娘被介紹來了。這次是紅星小學的一位年輕教師,叫李芳,戴個眼鏡,文文靜靜的。傻柱吸取教訓,吃飯細嚼慢咽,說話也盡量放低聲調,憋得滿臉通紅。他不敢吹牛了,改聊廠里生產,結果三句話不離顛勺和灶臺,聽得李老師直皺眉頭。
結果自然又是沒成。易中海轉述:“李老師說……你身上油煙味太重,說話……嗯……不夠文雅,共同語少了點。”
傻柱更郁悶了。
第三個姑娘是區供銷社的售貨員張小紅,性格開朗。傻柱覺得這次總該行了吧?他使出看家本領,做了幾個拿手好菜。姑娘吃得挺開心,也聊了些供銷社的趣事。傻柱一高興,老毛病又犯了,開始吹噓自己認識多少領導,以后買緊俏商品不用排隊云云,還拍著胸脯保證給她弄塊“上海牌”手表。
結果張小紅回去后托人帶話:何雨柱同志太能吹,不踏實,而且滿口承諾像畫大餅,不敢信。
連著三次失敗,傻柱像霜打的茄子,徹底蔫兒了。他蹲在自家門口,看著許大茂帶著婁曉娥時不時在他面前晃蕩,再看看秦淮茹屋里昏暗的燈光和孩子隱約的哭聲,心里又是憋屈,又是不甘。
“我何雨柱要模樣有模樣,要手藝有手藝,工資也不低,怎么就找不著個對象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易中海家亮燈的窗戶。一大爺的門路,似乎也沒那么靈光了?
八月初,暑氣未消,蟬鳴聒噪得人心煩。傻柱又一次垂頭喪氣地從相親現場鎩羽而歸,對象是易中海托人介紹的街道辦一個臨時工,姑娘家條件一般,但依舊嫌他“說話粗聲大氣,吃飯動靜大,像個伙夫”。傻柱憋了一肚子火,下班鈴一響,推著車就奔林墨家來了。
“墨子!走!上山!憋死我了!”傻柱把自行車往林家墻根一靠,聲音帶著一股子燥郁。
林墨剛處理完一批外協廠的質檢報告,正想活動下筋骨,看傻柱這模樣,心知肚明,點點頭:“行,等我拿家伙。”
兩人再次輕車熟路地深入西山腹地。比起七月底,山林的綠意更深沉了些,但持續的干旱讓一些樹葉邊緣微微卷曲。傻柱今天格外沉默,悶頭在前面開路,手里彈弓捏得死緊,眼神卻有些飄忽。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一只被驚飛的野雞應聲落下。林墨熟練地走過去撿起獵物,塞進背簍。他看著傻柱依舊緊繃的背影,打破了沉默:“柱子哥,還琢磨相親那事兒呢?”
傻柱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沮喪和憤懣:“墨子,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我這條件差嗎?軋鋼廠食堂掌勺的,正經八級炊事員待遇!工資不比誰低!要力氣有力氣,要模樣……”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也算周正吧?怎么見一個黃一個?嫌我吃飯吧唧嘴,嫌我說話唾沫星子多,嫌我身上油煙味兒重……他娘的,老子天天圍著灶臺轉,能沒油煙味兒嗎?她們以為那白面饅頭、那油汪汪的菜是天上掉下來的?沒我這‘伙夫’,她們吃個屁!”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在山林里回蕩:“許大茂那孫子,不就是仗著能說會道,哄了個資本家小姐嗎?有什么了不起!現在可好,天天在院里顯擺,跟個開屏的孔雀似的!我傻柱就活該打光棍?”
林墨靜靜聽著,等傻柱發泄得差不多了,才走到他旁邊,靠著一棵老橡樹坐下,示意傻柱也坐。
“柱子哥,”林墨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浮躁的冷靜,“你條件是不差,比院里大多數人都強多了。就是現在的姑娘不一定是來結婚的”
傻柱一愣:“啥意思?”
林墨分析道,“現在是困難時期,定量又下降了,女孩子在家吃得相對比較少,定量省下來可以給家里的主要勞動力或者男孩子吃,來相親的很多都只是混一頓飽飯,然后給自己一個體面的理由。”
“體面?”傻柱皺眉。
“這種理由也是要體面的。畢竟后面他們還是要嫁出去的,你是廚子,理由就太容易找了。”林墨掰著手指頭,
“第一,可以是是行舉止。吃飯吧唧嘴、說話唾沫橫飛、公共場合大聲喧嘩,這在她們就可以說不體面、沒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