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天離開茶亭,回到青萍小筑繼續閉關后不久。
幾道流光自天外歸來,正是玄錚、陸壓、灼華與懷瑾四人,帶著少年意氣,嘰嘰喳喳就落在了磐巖境中。
“這次出去玩的真是痛快!”陸壓一落地,便忍不住高聲笑道,臉上滿是興奮,“你們看到玉帝那臉色了嗎,聽到老爺名號,臉都綠了!最后還不是得乖乖退兵?”
“老爺威名,自然能鎮壓三界。”灼華亦是眉眼含笑,顯然對此次“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經歷頗為自得。
唯有玄錚,眉頭微蹙,心中總覺得有幾分不安。他抬眼望向茶亭,只見鐘離正背對著他們,專注地調和著茶湯,動作行云流水,根本沒有像以往那樣歡迎他們歸來。
“老爺,我們回來了。”玄錚眼神示意了一下小伙伴們,恭敬地行了一禮。
鐘離緩緩轉過身,臉上無喜無悲。他將茶盞放回桌上,目光平靜地掃過四人,淡淡地開口。
“你們,覺得自己贏了嗎?”
這句沒頭沒尾的問話,讓陸壓等人臉上笑容瞬間僵住。
“老……老爺在說什么啊!”陸壓梗著脖子反駁道,“什么贏不贏的,我們救了人,那玉帝也退了兵,沒什么贏不贏的啊。”
陸壓看著鐘離平靜的眼神,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后面干脆嘟囔著躲在了玄錚身后。
鐘離目光落在了最為沉穩的玄錚身上:“玄錚,你來說。”
玄錚心中一凜,他低頭沉思片刻,才澀聲道,“回老爺……弟子不知。我們雖達成了目的,卻并非依靠自身之力,而是……借了您的勢。”
“借勢?”鐘離重復了一遍,聲音依舊平淡,“說得好聽。說得不好聽,便是以勢壓人。”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亭邊,負手而立,望著遠方云海。
“我傳你們道法神通,是讓你們明晰事理,護住己身。不是讓你們將我名號,當做一塊可以隨意揮舞、逼迫他人就范的令牌。”
“昊天身為天帝,維護天規,有錯嗎?”
“你們應該明白,守護不是憑自身喜好和主觀印象,站在任何一方,去打壓另一方。而是成為天平的支點,去尋找并穩固那個令天平復歸公允的平衡。因為一旦失了平衡,秩序便會崩塌,守護也就無從談起。”
“你們今日之舉,看似解決了沖突,實則只是將怨氣埋在了昊天心中。”
這盆冰水兜頭澆下,讓陸壓等人的興奮與驕傲,瞬間蕩然無存。
“弟子……知錯了。”玄錚深深地躬下身去,心中充滿了愧疚。
鐘離轉過身,眼中終于有了一絲溫和:“知錯便好。記住,真正的力量,不是用來壓服對手,而是用來創造一個……能讓所有人都愿意遵守、公平的秩序。去吧,好生反思。”
“是。”
四人不敢再多,默默地退下,各自回洞府思過去了。
……
時光飛逝,商湯江山,眨眼間已傳至第二十八代君主,帝辛。
這一日,正是人族圣母女媧娘娘誕辰。人王帝辛攜群臣前往女媧廟祭拜。
在完成了三獻酒祭祀大典之后,一陣狂風毫無征兆地卷入大殿,吹開了遮擋圣像的帷幔。帝辛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正對上那尊寶相莊嚴、風華絕代的圣母神像。
那一瞬間,他只覺得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極致的美。當時酒意上涌,讓他竟生出了一個荒唐至極的念頭。
“取筆墨來!”帝辛大喝一聲,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商容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勸阻,“陛下,此乃圣母廟,您要做什么!”
“放肆!”帝辛雙目一瞪,“孤乃人王,欲寫詩贊美圣母,有何不可?!拿來!”
侍官戰戰兢兢地捧上文房四寶。帝辛大筆一揮,在那墻壁之上,留下了一首驚世駭俗的詩。
鳳鸞寶帳景非常,盡是泥金巧樣妝。
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帶雨爭嬌艷,芍藥籠煙騁媚妝。
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
隨行百官皆是面色慘白,噤若寒蟬。商容更是氣得渾身顫抖,險些當場昏厥過去。
帝辛卻對此渾然不覺,他看著自己的杰作,撫掌大笑。
在一片死寂之中,帝辛心滿意足地拂袖而去。
就在他踏出女媧宮門檻瞬間,那原本慈悲莊嚴的圣像,眼中驟然閃過一道冰冷至極的金光!
轟——!!!
三十三天外,媧皇宮。
一股足以讓三界震顫的恐怖圣威,轟然爆發!寶座之上,女媧鳳目含煞,面若冰霜。
“豈有此理!!!”
她,女媧!天道圣人,人族圣母!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一個區區凡人,一個由她親手創造出來的后輩,竟敢對她生出如此齷齪不堪的念頭!
“帝辛……好一個帝辛!”女媧咬著銀牙,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冰川之下迸出,“你不敬天地,不尊圣人,合該氣運敗絕,身死國滅!”
她霍然起身,便欲親自降臨朝歌,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王,連同他那座都城,一并從洪荒大地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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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她圣念將動的瞬間,一個念頭劃過腦海,讓她那即將爆發的怒火,硬生生地壓下去了!
兄長!
帝辛是當朝人王,他身上氣運與整個人族緊密相連。自己若是此刻含怒出手,打的雖是帝-->>辛,但那力量,必然會沖擊整個人族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