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的下巴還被太平公主那根溫涼的玉指輕輕挑著,鼻尖縈繞著一股甜膩與冰冷交織的復雜香氣。
那句“把太子哥哥,也牽扯進來的鐵案”,就像是一縷最陰寒的毒煙,順著他的耳道,一路鉆進五臟六腑,讓他的血液都幾乎要凝固。
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早已是驚濤駭浪。
好家伙!我只是想做個價值投資,跟投一下未來的女帝概念股,順便抄底幾支公主、才女之類的潛力股。結果這大股東剛敲打完我,二股東轉頭就要我去做空太子,直接奔著熔斷去了?
這已經不是情感投資了,這是情感搏命。
他眼前的系統面板上,太平公主頭頂的情感詞條,在她說完那句話后,再次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原本的絕地反擊(紫)和合作意愿(綠)還在,但旁邊卻赫然冒出了一個更加刺眼的詞條——六親不認(黑紅)。
這黑紅色的詞條,像是一塊浸滿了親人鮮血的烙鐵,散發著不祥的光芒。
“叮!檢測到投資對象太平公主產生重大野心蛻變!觸發s級高風險支線任務手足相殘!”
“任務目標:協助太平公主,動搖太子李旦的儲君之位。”
“任務獎勵:未知(獎勵豐厚程度與任務完成度、風險承擔度直接相關)。”
“風險提示:此任務將直接觸及天后武則天的底線,一旦失敗,宿主將面臨被投資對象與最高統治者雙重抹殺的風險,請謹慎選擇!”
系統的提示音冰冷而機械,那個“未知”的獎勵和一連串的風險警告,無一不在彰顯著這件事的恐怖之處。
陸羽緩緩地,用一種不容抗拒的溫柔力道,將自己的下巴從太平公主的指間掙脫出來。他后退了半步,拉開了一個既安全又顯得尊重的距離。
這個微小的動作,讓太平公主的鳳目微微瞇起,那抹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的信任,似乎又有了動搖的跡象。
“殿下,”陸羽沒有直接回答她那個要命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您覺得,陛下為何要讓太子監國?”
太平公主一怔,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把話題扯到這里。她皺眉道:“自然是為了歷練他,為他日后登基鋪路。”
“是,也不是。”陸羽搖了搖頭,目光平靜地迎著她的審視,“陛下確實是在歷練太子,但同時,也是在將太子殿下,放在火上烤。”
“什么意思?”
“太子監國,理應大權在握,政令通達。可結果呢?舊黨掣肘,政令不出宮門,樁樁件件都辦得磕磕絆絆。這在百官眼中,說明什么?”陸羽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說明太子殿下,無能。”
太平公主的臉色變了變。
陸羽繼續道:“一個無能的儲君,是坐不穩江山的。陛下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她之所以放任舊黨給太子使絆子,就是要看看,太子殿下究竟是真龍,還是泥鰍。若是真龍,自能沖破阻礙,一飛沖天。若是泥鰍……那這東宮的位置,自然也該換人來坐。”
“所以,陛下不是要我們去動搖太子的地位。”陸-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陛下,是在等我們去動搖。”
這番話,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太平公主心中最深處的那個魔盒。
她一直以為,母親是在保護兄長,是在為兄長鋪路。可經陸羽這么一點撥,她才驚恐地發現,那所謂的“鋪路”,更像是在懸崖邊上鋪了一層華麗的地毯。走得好,是康莊大道;走得不好,就是萬丈深淵。
而母親,就是那個站在懸崖對面,冷眼旁觀的裁決者。
她看著陸羽,眼神中的冰冷與警惕,終于開始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找到了同類的興奮與戰栗。
“所以,你的意思是……”
“殿下,您想錯了方向。”陸羽的聲音壓得更低,“我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太子殿下。”
太平公主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太子殿下仁厚,但說句不好聽的,也有些懦弱。這樣的人,守成尚可,開創不足。他最大的價值,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太子’這個身份。這個身份,是陛下用來平衡朝局,安撫李氏宗親的一面旗幟。我們若是直接去攻擊這面旗幟,就是公然與陛下作對,與整個李唐宗室為敵,那是取死之道。”
“那我們該怎么做?”太平公主急切地追問。她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陸羽的思路帶著走了。
“我們不攻擊旗幟,我們只砍旗桿。”陸羽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旗桿一斷,旗幟自然就倒了。我們不去誣陷太子謀反,那太蠢了。我們要做的,是讓所有人都覺得,太子殿下……他扛不起這面大旗。”
“如何讓他扛不起?”
“徐敬業的案子,就是最好的機會。”陸羽終于將話題繞了回來,“殿下,您想,這案子現在是誰在查?”
“是你。”
“不,是陛下。”陸-羽糾正道,“我是欽差,但我查出的每一個字,都要呈報給陛下。這案子,明面上是我在辦,實際上,是您、我,還有陛下,三個人在共同盯著。我們做的任何手腳,都瞞不過陛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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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如何……”太平公主有些泄氣。
“所以,我們不能做手腳。我們要讓證據,自己長出腳來,走到太子殿下的面前去。”陸羽的笑容,像一只準備偷雞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