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宮道上,柳絲輕垂,沾著未干的露水。
太平公主李令月就站在那棵柳樹下,一身利落的胡服勁裝勾勒出少女獨有的窈窕曲線,與尋常公主的柔弱華貴截然不同,更添了幾分英姿颯爽。
她似乎是剛剛晨練結束,額前還帶著一層薄汗,手中把玩著一條馬鞭,看到陸羽走來,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狡黠與靈動的眸子,先是控制不住地一亮,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快步迎了上來。
“陸羽。”
她的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質問意味。
“你昨夜,一整晚都和皇兄待在東宮?”
陸羽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剛剛從甘露殿那幾乎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壓中走出來,精神還繃得像一根滿弓的弦,沒想到一轉角,就撞上了另一場風暴。
他看著眼前的太平公主,系統界面應聲而動。
天之驕女(紫):氣運值
當前情感:醋意(淡紅)、擔憂(淺藍)、不滿(黃)
果然。
陸羽心中暗自失笑,這位公主殿下的占有欲,還真是半點不加掩飾。她不是在乎李旦,而是在乎自己看中的“東西”,是不是被她那個懦弱的皇兄給分走了一半。
“公主殿下消息靈通。”陸羽臉上看不出絲毫疲憊,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太子殿下監國,初涉政務,難免有些生疏。臣身為兵部侍郎,自當為殿下分憂解勞,竟不知不覺,就到了天亮。”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了自己是奉公辦事,又抬高了太子,姿態擺得極正。
太平公主卻不吃他這一套,她用馬鞭的末梢,輕輕點了點陸羽的胸口,動作帶著幾分親昵,眼神卻極具壓迫感。
“少來這套官腔。我問你,我母后是不是給了皇兄很大的壓力?”
“壓力?”陸羽故作不解。
“你別裝傻!”太平公主有些惱了,聲音壓低了幾分,“我母后的性子我最清楚。她讓皇兄監國,就像是讓一只貓去看管魚塘,她自己就變成了那只盯著貓的老鷹!昨夜,她是不是派人去東宮了?”
陸羽心中一凜。
這位公主的政治嗅覺,遠比李旦要敏銳得多。她不僅知道武則天會監視,甚至能猜到她會采取行動。
見陸羽不語,太平公主便知自己猜對了,她哼了一聲,那股不滿的意味更濃了:“我那個皇兄,膽子比兔子還小,母后稍微給點顏色,他恐怕就嚇得尿褲子了。你一整晚都陪著他,是不是在給他收拾爛攤子?”
這話雖然難聽,卻是一針見血。
“公主殿下,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陸羽正色道。
“我才不關心他是不是天子!”太平公主撇了撇嘴,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羽,“我只關心你。陸羽,你別陷得太深了。我那個皇兄是扶不起的阿斗,你把力氣都花在他身上,最后只會白費功夫。”
她頓了頓,語氣里終于流露出一絲真切的擔憂:“而且,你離他太近,母后會不高興的。她最忌諱臣子與太子結黨。”
這番話,倒是讓陸羽有些意外。他原以為太平只是單純的吃醋,沒想到她竟能看到這一層。
“多謝公主殿下提醒。”陸羽的語氣柔和了下來,“臣,心中有數。”
“你有什么數?”太平公主顯然不信,她圍著陸羽轉了一圈,像是在審視一件屬于自己的珍寶,“我告訴你,母后是一頭猛虎,皇兄是一只綿羊。你夾在中間,自以為能左右逢源,可一旦猛虎不耐煩了,最先被撕碎的,一定是你這只自作聰明的狐貍!”
她的話語刻薄,但那雙眸子深處的關切,卻騙不了人。
陸羽笑了。
“公主殿下說得都對。”他忽然向前一步,拉近了與太平的距離,低聲道,“但公主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只綿羊,能披上虎皮,學會了虎嘯呢?那只真正的猛虎,會不會覺得很有趣?”
太平公主一愣,她顯然沒跟上陸羽的思路。
陸羽繼續用那充滿磁性的聲音誘導著她:“太子殿下強一分,舊黨那邊的壓力便弱一分。太子殿下能站穩了,公主殿下您,才能有更多的空間,去做您想做的事,不是嗎?”
他巧妙地將“輔佐李旦”這件事,與太平公主自身的利益捆綁在了一起。
太平公主的眼神閃爍起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不甘心。“你的意思是……你幫他,其實是在幫我?”
“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陛下順心,讓大唐安穩。”陸羽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格局再次拔高,“至于這中間,誰能得到最大的好處……那就要看,誰的眼光更長遠,誰的手段更高明了。”
他看著太平公主那張因為思索而顯得格外動人的臉,心中微微一動。
這位公主,是一柄未經打磨的絕世寶劍,鋒芒畢露,野心勃勃。她現在的不滿與醋意,都源于一種樸素的直覺。只要讓她明白,自己的投資邏輯,她不僅不會成為阻力,反而會是最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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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平公主還想再問,卻見陸羽對著她眨了眨眼,笑道:“時辰不早了,臣還要回衙門點卯。公主殿下若是得閑,不妨多去東宮看看太子。畢竟,姐弟情深,也能讓陛下寬心不少。”
說完,他不再給太平公主追問的機會,躬身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太平公主站在原地,握著馬鞭,看著陸羽遠去的背影,有些氣惱地跺了跺腳。這個家伙,總是這樣,把話說到一半,吊足了人的胃口。
但她心里的那股醋意和不滿,卻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