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門打開,一股混合著塵土和檀香的奇異味道撲面而來。
里面靠墻立著一個長條形的木箱,黑漆漆的,上面用朱砂畫滿了扭曲的符咒。
“老大,這就是‘大內儀仗’?”猴子湊過去,只覺一股陰寒順著腳底板就往天靈蓋鉆。
“抬出來。”
兩人合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箱子抬到院子里。
箱蓋打開,里面用黃綢包裹著一件件器物。
兩面一尺多高的烏木牌,牌面描金,一邊是“靜街”,一邊是“肅靜”,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一對人頭大小的龍紋銅瓜錘,寒光閃閃。
一捆黑沉沉的鎖魂鏈,以及幾面繡著日月星辰的幡旗。
這些東西一暴露在空氣里,院子里的光線都暗淡了幾分。
“老大,這玩意兒……邪性。”老七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陳義沒理他,從懷里摸出一把小刀,在自己指尖輕輕一劃。
一滴紫金色的血液滾珠般落在他的掌心,散發出淡淡的龍威。
他走到那對“肅靜”牌前,伸出手指,用自己的血,在那兩個描金大字上,重新描摹了一遍。
“滋啦――”
一聲輕響,如同滾油澆上烙鐵。
那烏木牌猛地一震,牌面上的金字驟然亮起,一股森然的煞氣噴薄而出,隨即又被那紫金色的血液死死壓了回去。
原本的陰邪,被一種更為霸道、更為威嚴的皇道氣息所取代。
陳義面不改色,依法炮制,將銅瓜錘、鎖魂鏈、日月幡旗,一件件用自己的血“開光”。
每點上一滴血,那些儀仗就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
它們仿佛沉睡了百年的兇獸,被它們的王,重新喚醒。
做完這一切,陳義的臉色也白了幾分。
大牛沒有用蠻力,他只用一把小錘,在那面生鐵墻上不急不緩地敲擊著。
每一次落點,每一次用力,都精準得如同教科書。
他沒有去砸鉚釘,而是順著符文的走向,敲擊著幾個看似毫不相關的節點。
當第九錘落下。
整面墻體忽然向內凹陷,悄無聲息地緩緩沉入了地底,露出了后面那個幽深、冰冷的密室。
那口三米多高的青銅巨棺,靜靜地矗立在黑暗中,仿佛一頭自亙古就盤踞在此的巨獸。
大牛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只是對著那口巨棺,深深鞠了一躬。
一個時辰后,胖三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臉上又是興奮又是后怕。
“老大!辦妥了!”
他一進門就嚷嚷:“我找到了!瑞福祥的關門大弟子,姓金,人稱‘金一剪’!那老頭一開始死活不干,差點拿剪刀捅我!”
“后來呢?”猴子好奇地問。
“后來我把二十根金條往他桌子上一拍,又把你那句話跟他說了一遍。”胖三嘿嘿一笑,學著陳義的口氣道,“我說,‘義字堂的棺材鋪,最近也缺幾身好料子’。那老頭當場就腿軟了,說別說八身,就是十八身,三天之內,保證給咱們做得妥妥帖帖!”
眾人聞,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先前那股壓抑的氣氛,總算被沖淡了幾分。
“他要了尺寸。”胖三從懷里掏出個小本本。
陳義點點頭,讓兄弟幾個都報了尺寸。
一切準備就緒。
整個蘇家大宅,像一臺精密的戰爭機器,開始為了三天后的那場“國葬”而瘋狂運轉。
夜深了。
陳義獨自一人,站在被搬到正堂中央的青銅巨棺前。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棺身上冰冷、粗糲的紋路。
體內的紫金龍氣與巨棺中的國運龍氣遙相呼應,發出陣陣龍吟般的共鳴。
“老伙計。”
陳義輕聲說道。
“以前,都是我抬你。”
“這一次,要請你跟我一起,去抬一位‘同宗’了。”
青銅巨棺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在回應他的話。
這一夜,義字堂無人入眠。
三天后,當第一縷晨光照進蘇家大宅時,八套嶄新的龍袍,被準時送到了門口。
玄色為底,金線盤龍,五爪為尊,日月在肩。
那不是戲服。
那是用最頂級的緙絲,最精湛的工藝,復刻出的,真正的……
天子袞服。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