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最后幾頁,紙張上出現了大片干涸發黑的暗紅色印記。
是血。
字跡已不能稱之為字,更像是一種用盡最后力氣,在紙上留下的刻痕。
“鎮壓非渡,煞氣不消,反哺其身,愈鎮愈兇!”
“陣可封其形,不可磨其心。吾以身為祭,化作烘爐,強煉此獠五十年。若功成,煞氣自消,國運可安。若不成,此獠破封之日,必將是彌天大禍……”
陳義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一行行血字。
他體內的紫金龍氣,在這一刻瘋狂奔涌。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位身穿破舊道袍的老者,在陰風怒號的冷宮深處,以血為墨,寫下這最后的警示。
他看到了那位道號“青玄”的老道長,在所有人都絕望之時,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陣眼,將自己變成了封印的一部分。
他不是在鎮壓。
他是在“煉”!
他想用自己畢生的修為和陽壽,做薪柴,將這團污穢的“龍煞”,煉化成最純粹的龍氣,還給這片大地。
只可惜,他失敗了。
五十年的陽壽耗盡,薪柴燃盡,爐火已熄。
而爐子里的那東西,被“煉”了五十年,非但沒被煉化,反而吸收了陣法的力量,變得更加兇戾,更加恐怖!
陳義翻到最后一頁。
那是一張幾乎被血浸透的紙。
上面只用盡全身力氣,刻下了幾個字,力透紙背,幾乎要將紙張撕裂。
“不可再鎮!”
“后世有緣者,當……以國禮,渡之!”
“渡之……”
陳義口中喃喃念出這兩個字。
剎那間,雙眸之中,一抹璀璨的紫金色光芒驟然亮起!
他瞬間全明白了。
青玄道長沒有失敗,他只是沒能完成最后一步。
他用五十年,將一鍋無法下咽的生米,煮成了半熟的夾生飯。
如今,這鍋夾生飯要炸了。
再用“鎮壓”的法子,就是給這個即將爆炸的壓力鍋再加一把火。
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席,上菜,讓所有該吃的人都吃了它!
而這,正是他“抬棺匠”的活兒!
是“渡”,不是“鎮”!
是送它上路,不是把它關起來!
“好一個青玄道長……”陳義胸中激蕩,長身而起。
“轟――”
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陳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但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守在門外的兄弟們“呼啦”一下全都圍了上來。
胖三首當其沖,滿臉緊張:“老大?怎么樣?那冊子上寫的啥?有法子嗎?要不……要不咱把那五億退回去?”
陳義的目光從七個兄弟臉上一一掃過。
他的聲音不大。
“猴子,老七。”
“在!”兩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
“去庫房,把咱們壓箱底的那套‘大內儀仗’請出來,一件件擦干凈。然后,用我的血,給每一件,重新開光!”
“大內儀仗”?
兩人心頭狂跳。
那是義字堂祖上傳下來的,據說是仿照帝王出殯的規制做的,邪性得很,除了祖師爺,沒人敢碰。
但他們沒有絲毫猶豫,大聲應道:“是!”
“大牛。”
“老大。”大牛沉聲應道。
“書房里這面墻,想辦法,給我把它弄開。里面的那口青銅巨棺,我要用。”
大牛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明白!”
最后,陳義的目光落在了胖三身上。
胖三一個激靈,腆著臉湊上來:“老大!我呢?我呢?是不是有啥最重要的活兒交給我?”
陳義看著他,嘴角罕見地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你去,聯系全京城最好的裁縫。”
胖三懵了:“啊?裁縫?干啥?給……給那‘龍煞’做壽衣?”
“不。”
陳義搖了搖頭,聲音平靜,說出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包括一旁的福伯,都瞬間血液冰凍。
“給我們八個,一人做一身……”
“龍袍。”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