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她低喝一聲,水綠色的身影微微伏低,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靈貓。
黃天越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內腑的鈍痛。他先將氣息變得活躍的上官燕舞在背上縛得更緊,然后走到梁卉身邊,沉聲道:“把鶯歌給我。”
梁卉看著黃天越蒼白卻堅毅的臉,又看了看氣息詭異、散發著強烈誘惑毒息的鶯歌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還是顫抖著松開了手。
黃天越彎腰,小心翼翼地將杜鶯歌打橫抱起。入手的感覺異常沉重,那滾燙與冰寒交替的體溫,以及肩頭毒痕散發出的、混合了引魂香的濃烈死亡氣息,讓他心頭一緊。他必須用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則需時刻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跟緊我!”歐陽曉曉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話音未落,她水綠色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出!沒有選擇硬闖血腐甲蟲最密集的沼澤淺灘,而是猛地折向側面,沖向沼澤邊緣一片相對干燥、但枯樹和嶙峋怪石更多、地勢也更崎嶇的區域!
幾乎就在她動身的剎那!
“沙沙沙——!!!”
“嘶嘶嘶——!!!”
如同平靜的水面投入巨石!整個血瘴沼邊緣,那密密麻麻、如同暗紅色潮水般的血腐甲蟲群瞬間暴動!無數雙細小卻閃爍著貪婪紅光的復眼齊刷刷轉向了氣息最“誘人”的源頭——黃天越懷中的杜鶯歌!
下一刻,蟲潮如同決堤的洪水,發出令人頭皮炸裂的、匯聚成一片死亡浪潮的恐怖嘶鳴,瘋狂地涌了過來!暗紅色的甲殼在昏暗的光線下匯成一片涌動的血潮,速度快得驚人!濃重的腥風撲面而來,帶著腐爛和死亡的味道!
“走!”黃天越一聲低吼,抱著杜鶯歌,背著上官燕舞,足下猛地發力!足尖點地,身形如同炮彈般緊跟歐陽曉曉的身影飚射而出!體內剛剛理順一絲的冰火真氣瘋狂運轉,灌注雙腿,速度瞬間提升到極致!劇痛從內腑和全身傷口傳來,如同無數鋼針攢刺,但他眼神冰冷如鐵,硬生生扛住!
梁卉尖叫一聲,爆發出全部的潛能,拼命邁動早已酸軟不堪的雙腿,死死追在黃天越身后,淚水被迎面撲來的腥風刮得向后飛灑。
前方的歐陽曉曉身法飄忽詭異到了極點,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在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枯樹間穿梭。她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那些看似無法逾越的障礙,選擇的路線曲折離奇,卻總能將身后洶涌追來的蟲潮稍稍拉開一絲距離。她還不時彈指,將一些細小的、帶著奇異香氣的粉末射向蟲潮前方的地面或枯樹。粉末所落之處,那些瘋狂涌來的血腐甲蟲便會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般,出現短暫的混亂和遲滯,發出更加焦躁的嘶鳴。
但蟲潮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尤其是黃天越懷中的杜鶯歌,如同黑夜中最明亮的燈塔,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無數血腐甲蟲振翅飛起,如同暗紅色的毒云,嗡嗡作響地撲向黃天越的后背和他懷中的杜鶯歌!更有無數甲蟲沿著地面、枯樹,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來,試圖將他們徹底淹沒!
腥風撲鼻!惡臭灌喉!死亡的氣息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每一個人的咽喉!
黃天越將身法催動到極限,在崎嶇的地面上縱躍騰挪,每一步落下都踏得碎石飛濺。他一只手緊緊抱著杜鶯歌,將她大部分身體護在懷中,另一只手并指如劍,玄冰真氣凝聚指尖,化作道道肉眼難辨的冰寒細線,精準地刺向那些飛撲到近前、試圖落在杜鶯歌身上或自己后背的甲蟲!
噗!噗!噗!
被冰魄玄針指力點中的甲蟲,瞬間凍僵,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摔在地上碎裂成冰渣。但更多的甲蟲悍不畏死地涌來!他的指力雖快,卻無法覆蓋所有方向!幾只漏網之蟲,帶著令人作嘔的粘液和口器開合的咔噠聲,眼看就要落在杜鶯歌裸露的手臂和頸項上!
“啊!”梁卉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嗤!嗤!嗤!
數道極其細微、幾乎看不見的碧綠色流光,如同閃電般從前方歐陽曉曉的方向射來!精準無比地釘在了那幾只即將得逞的血腐甲蟲身上!
那幾只甲蟲猛地一僵,暗紅色的甲殼瞬間變成了詭異的墨綠色,然后如同被強酸腐蝕般,眨眼間就化作了幾縷腥臭的青煙,消失不見!
“別分心!走!”歐陽曉曉冰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黃天越心頭一凜,不敢再有絲毫耽擱,將全部心神用于奔逃和防御。冰魄指力如同無形的屏障,在身周交織成一片冰寒的死亡之網,將前仆后繼的飛蟲凍斃擊落。腳下速度絲毫不減,緊跟著前方那道如同鬼魅般的水綠色身影,在死亡邊緣瘋狂穿梭。
沼澤邊緣的崎嶇地帶終于到了盡頭!前方是一片相對開闊、但依舊被濃重瘴氣籠罩的林地!
“沖過去!”歐陽曉曉嬌叱一聲,速度再次暴增,如同水綠色的閃電,率先沖出了血瘴沼的范圍,沒入前方的瘴氣林中。
黃天越抱著杜鶯歌,背著上官燕舞,緊隨其后,一步踏出!腳下不再是粘稠的腐殖層,而是相對堅實的林地!
身后,那如同血色浪潮般的蟲群在追到沼澤邊緣時,如同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墻壁,發出更加憤怒和焦躁的嘶鳴,瘋狂地涌動著,卻始終無法越過那條界限,只能在沼澤邊緣不甘地徘徊、嘶鳴,匯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響。
暫時安全了!
黃天越腳步踉蹌了一下,強行穩住身形,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血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內腑如同被烈火焚燒后又投入冰窖,劇痛陣陣襲來,喉頭腥甜翻涌,被他死死壓住。他低頭看向懷中的杜鶯歌,她肩頭那引魂香的氣息似乎正在緩緩消散,但毒痕的顏色依舊妖異,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梁卉幾乎是癱軟地撲倒在黃天越腳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歐陽曉曉站在前方數丈外,水綠色的薄紗上也沾染了些許泥污,氣息略顯急促,但那雙媚眼依舊亮得驚人,正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更加濃密的瘴氣林。
“還沒完呢。”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莫老鬼的‘禮物’,可不會這么簡單就放過我們。”
黃天越心中一凜,猛地抬頭。
前方的濃霧深處,一片死寂。但一股極其陰冷、怨毒、如同毒蛇般窺伺的氣息,卻如同實質的寒流,穿透了濃重的瘴氣,牢牢鎖定了他們!
那氣息…是琴魔莫七弦!他并未走遠!或者說,他早已算準了他們的必經之路,在此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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