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越心中微震。這“清心玉露丸”絕非尋常之物!藥王谷的頂級療傷圣藥恐怕也難有這般立竿見影、且能安撫異種真氣的奇效!這歐陽曉曉,隨手就能拿出如此珍貴的丹藥,其來歷和底蘊,深不可測。
“如何?沒騙你吧?”歐陽曉曉托著香腮,笑吟吟地看著黃天越臉上細微的變化,語氣帶著一絲邀功般的得意。
黃天越沒有回答,只是閉目凝神,借助藥力,全力引導體內真氣,加速恢復。藥力如同潤滑劑,讓他對自身冰火真氣的掌控力恢復了幾分。他嘗試著運轉“藏鋒”真意,那極致的冰寒意志不再僅僅是壓制,而是如同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梳理、引導著熾熱的雷霆之力。一絲絲精純的、蘊含著冰寒與熾熱兩種極端屬性的真氣,艱難地從沖突的洪流中被剝離、融合,雖然微弱,卻異常堅韌,緩緩流淌過殘破的經脈,帶來細微的麻癢感和一絲新生的暖意。這是破藏真意初融后帶來的質變力量,正在緩慢修復他的損傷。他周身的氣息,在重傷的頹敗之下,隱隱透出一絲微弱卻精純的、如同淬火重生般的鋒銳感。
歐陽曉曉眼中那絲玩味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真正的訝異。她看著黃天越周身那幾乎難以察覺、卻又真實存在的奇異氣息流轉,感受著那股微弱卻精純的冰火交融之力,心中暗道:“好霸道的根基!好強的意志!硬接莫七弦四道蝕魂音刃,又強行爆發冰火交融之力,重傷至此,竟還能引動破藏真意自行修復?此子的潛力……遠超預估。”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在她媚眼深處一閃而逝。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悄然流逝。洞外毒瘴翻涌,光線愈發昏暗,預示著夜晚的降臨。洞內,只有黃天越調息時悠長的呼吸聲,以及梁卉偶爾為杜鶯歌擦拭冷汗、為上官燕舞整理鬢角的細微聲響。
梁卉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再次為杜鶯歌施針,試圖穩住那冰火交攻下岌岌可危的脈象。汗水浸透了她的額發,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她抬頭看了看閉目調息、臉色依舊蒼白卻已不再咳血的天越哥,又看了看昏迷中氣息微弱卻暫時平穩的燕舞姐,最后目光落在歐陽曉曉身上。這位“九尾狐”正慵懶地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長長的睫毛在昏暗光線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仿佛睡著了一般,那份從容與洞內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梁卉心中的疑慮如同洞外的藤蔓,瘋狂滋生。她不相信歐陽曉曉會如此好心。萬毒谷?那根本就是一條絕路!她為什么要去?又為什么要天越哥護送?天越哥現在重傷在身,去那種地方……她不敢想下去。看著杜鶯歌肩頭那猙獰的毒痕,梁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決然。她悄悄地從貼身的小藥囊中,摸出了一枚只有米粒大小、色澤黯淡、毫不起眼的黑色藥丸。這是臨行前師父偷偷塞給她的“龜息丹”,能在短時間內將人的生命體征降至最低點,如同假死,用以躲避劇毒或強敵的探查。或許……她心中冒出一個大膽而絕望的念頭。
就在這時,閉目養神的歐陽曉曉忽然動了動。
她緩緩睜開眼,那雙媚眼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仿佛從未睡去。她輕輕抬手,纖纖玉指優雅地拈住了覆面的輕紗一角。
這個動作,瞬間吸引了黃天越和梁卉的全部注意。黃天越也停止了調息,銳利的目光投射過去。歐陽曉曉的身份、來歷,一直籠罩在神秘的面紗之后,此刻,她似乎要揭開這層神秘。
輕紗緩緩滑落。
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容顏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
膚光勝雪,吹彈可破。柳眉如煙,瓊鼻挺秀,唇若點櫻。五官的每一處都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組合在一起,更是美得驚心動魄,足以讓任何男人失魂落魄。尤其是那雙眼睛,沒了面紗的阻隔,其間的千般風情、萬種媚態更是毫無保留地流淌出來,眼波流轉間,仿佛蘊藏著整個春天的旖旎。
然而,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那完美的唇線微微抿著,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頸左側,靠近鎖骨的位置,赫然烙印著一小塊指甲蓋大小、形狀扭曲怪異的暗紫色印記!那印記的顏色深沉晦暗,邊緣如同燃燒后的灰燼,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死亡氣息,與她絕美的容顏形成了極其詭異和強烈的反差!
蝕骨幽蘭之痕!
黃天越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瞬間明白了!明白了歐陽曉曉為何知曉蝕骨幽蘭,為何對杜鶯歌的毒傷如此“熟悉”,又為何執著地要去萬毒谷!她自己也中了此毒!而且看那印記的顏色和形態,恐怕中毒時間遠比杜鶯歌要久遠得多!她所謂的“順手解毒”,恐怕救杜鶯歌是假,救她自己才是真!而黃天越,這個身負奇異冰火真氣、能在寒鴉潭畔硬撼琴魔和毒蟾的“變數”,恐怕就是她選中用來闖那萬毒谷絕地的“盾牌”和“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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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卉更是捂住了嘴,才沒有驚呼出聲。她看著歐陽曉曉脖頸上那與鶯歌姐肩頭毒痕同源卻更加深沉可怕的印記,巨大的震驚和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她。難怪!難怪她對蝕骨幽蘭如此了解!原來她自己就是毒患纏身!天越哥答應護送她入萬毒谷,豈不是正落入了她精心設計的圈套?
歐陽曉曉對兩人震驚的目光恍若未見。她抬手,用指尖輕輕撫過自己脖頸上那塊丑陋的暗紫色印記,動作輕柔,眼神卻冷得像寒潭深處的玄冰。那眼神中沒有了絲毫媚態,只剩下一種刻骨的恨意和一種近乎偏執的瘋狂。
“看到了?”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如同毒蛇吐信,“這就是我非去萬毒谷不可的理由。這鬼東西…折磨了我整整十年。”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在那印記上按出一個淺淺的凹痕,仿佛要將這烙印從血肉中摳出來。“十年…呵。”她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帶著無盡的怨毒和疲憊。
她的目光再次轉向黃天越,那眼中的冰冷恨意瞬間斂去,重新浮現出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帶著審視和算計的光芒。
“所以,黃少俠,”她的聲音恢復了那慣有的、帶著一絲慵懶和誘惑的腔調,仿佛剛才那瞬間流露的刻骨恨意只是錯覺,“好好調息。你的狀態,關系到我們所有人的…‘生’路。”她刻意加重了“生”字的讀音,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昏迷的杜鶯歌和上官燕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明天破曉,瘴氣會有一個短暫的減弱期,那是我們出發的最佳時機。”她重新閉上眼,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只留下洞中三人沉重的心跳和洞外毒瘴無聲的翻涌。
黃天越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看著歐陽曉曉重新閉上的雙眼,那張絕美而冷漠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玉雕。真相殘酷而冰冷。他護送的,不僅僅是一個可能救鶯歌的希望,更是一個自身難保、為了求生可以不惜一切的“九尾狐”!前路,是九死一生的萬毒谷。身后,是命懸一線的至親之人。
沒有退路。
他深吸一口氣,那口翻涌的腥甜再次被強行壓下。體內的清心玉露丸藥力仍在流轉,撫慰著音煞的蝕傷。他不再多想,重新閉上雙眼,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冰魄玄針的極寒意志在識海中凝聚,如同亙古不化的冰山,散發出森然寒意,強行鎮壓、梳理著狂暴的雷霆之力。破藏真意運轉到極致,引導著那絲絲縷縷艱難融合的冰火真氣,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一點點修補著殘破的經脈,滋養著受創的內腑。痛苦依舊,但意志如鐵。他必須盡快恢復,哪怕只有一分力量,也要握緊手中的劍。
為了身后之人,縱是刀山火海,萬毒絕域,他黃天越,也要闖上一闖!
洞外,毒瘴如墨,夜色漸濃。洞內,沉重的呼吸與微弱的心跳交織,如同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命運的弦,已然繃緊,指向那死亡與生機并存的萬毒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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