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冢核心,祭壇死寂。
赤金斷劍“燼炎”的悲愴意志風暴雖已平息,但那沉重如山的悲傷并未散去,反而如同凝固的熔巖,更深地沉淀在祭壇空間的每一寸空氣里,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方才的爆發,如同沉寂億萬載的火山發出的一聲不甘咆哮,雖短暫,卻撼動了所有人的靈魂。
黃天越盤膝坐于祭壇之下,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殘留著一絲暗金色的血跡。他周身流轉的紫金神焰光暈明滅不定,心口那枚混沌熔爐烙印正劇烈搏動,表面流轉的紫金符文時而黯淡時而熾亮,如同風中殘燭。烙印內部,赤金熔巖、七彩流毒、深藍冰髓三條能量巨龍徹底失控,在方才那純粹悲愴意志的沖擊下狂暴沖突,如同三條被激怒的孽龍在他重塑的經脈中瘋狂沖撞、撕扯!
劇痛深入骨髓!每一次能量對沖都帶來撕裂臟腑的痛楚,剛剛穩固的境界搖搖欲墜,本源甚至再次出現細微的裂痕!他全部的意志都用來強行壓制、梳理體內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同在驚濤駭浪中駕馭一葉隨時會傾覆的扁舟。
“噗!”又是一口帶著細微內臟碎片的暗金逆血噴出,染紅了身下的暗紅金屬地面。
“黃大哥!”梁卉抱著因印記躁動而眉頭緊蹙的柳青,焦急萬分,卻又不敢上前打擾。
上官燕舞持劍立于黃天越身側,翠綠長劍斜指地面,劍氣凝練如絲,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巨大兵器殘骸投下的陰影。她的清冷臉龐上也帶著一絲擔憂,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方才歐陽曉曉的偷襲雖被驚退,但難保這狡詐的妖婦不會潛伏在暗處,等待下一次機會。
杜鶯歌在梁卉的攙扶下,半靠在祭壇邊緣一塊巨大的盾牌碎片上。她左臂的神焰紋路依舊黯淡,但方才強行引動神焰阻截歐陽曉曉后,那黯淡的紋路邊緣,竟隱隱泛起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溫暖的赤金光澤。此刻,她并未關注自身的虛弱,而是強撐著殘存的神念,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與祭壇頂端那柄斷劍“燼炎”殘留意志的艱難溝通之中。
她的意識仿佛沉入了一片赤金色的悲愴海洋。無盡的憤怒、不甘、絕望,如同億萬根鋼針,狠狠刺穿著她的心神。無數破碎的畫面在意識中閃過:燃燒的赤金大陸,遮天蔽日的恐怖魔影,浴血奮戰直至崩碎的戰友,還有那柄焚盡八荒、最終在主人隕落后悲鳴折斷的王旗之劍……
“燼炎…燼炎…”杜鶯歌的意念在悲愴的洪流中艱難傳遞,如同投入怒海的小石子,“吾乃…赤曜血脈后裔…杜鶯歌…非是敵人…是歸來的余燼…”
嗡——!
斷劍“燼炎”的殘骸再次傳來一陣微不可查的震顫!那股純粹的悲愴意志似乎捕捉到了這縷微弱的、同源血脈的氣息,狂暴的沖擊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遲疑。
“吾知汝悲…吾感汝痛…”杜鶯歌的意念帶著深沉的共鳴,繼續傳遞,“赤曜未絕!余燼尚存!汝之主雖隕,其志未滅!汝之守護,非是空寂!看那孩童!”她的意念引導著斷劍殘存的意志,投向祭壇下方昏迷的柳青,“他身負赤曜印記,乃吾族未來之引!汝之悲鳴,非是絕響,而是…薪火重燃之號角!”
斷劍的震顫停止了。那股籠罩祭壇的沉重悲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蕩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悲愴依舊濃烈,但其中那股毀滅一切的狂暴憤怒,似乎稍稍平息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更復雜的…審視與探尋。
就在這時!
一直盤膝壓制體內暴亂的黃天越,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紫金色的瞳孔深處,混沌星云瘋狂旋轉,不再是被動承受痛苦,而是爆發出一種源自混沌本源的、冰冷的吞噬與煉化的意志!
“混沌熔爐!豈容外物喧賓奪主!給我——鎮!”
一聲低沉如雷的咆哮在他靈魂深處炸響!
心口那枚劇烈波動的混沌熔爐烙印猛地向內塌縮!烙印表面的紫金符文如同被點燃的星辰,瞬間燃燒到極致!一股超越之前、帶著混沌湮滅與包容萬物雙重特性的霸道意志,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抓向烙印內部那三條狂暴沖突的能量巨龍!
轟——!!!
如同宇宙初開的無聲轟鳴!
在黃天越這源自熔爐本源的至高意志強行鎮壓下,赤金熔巖、七彩流毒、深藍冰髓三條能量巨龍的狂暴沖突瞬間被強行中止!它們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混沌熔爐,在烙印核心那團赤金火種的瘋狂煅燒下,被強行壓縮、凝練、提純!
烙印內部狂暴的能量風暴迅速平息,重新歸于一種更加凝練、更加穩固的動態平衡!新生的混沌神焰之力如同溫順的溪流,再次流淌于他重塑的經脈,滋養著受損的本源,撫平著撕裂的痛楚。他體表的紫金神焰光暈重新變得凝實、沉穩,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紅潤,氣息節節攀升,甚至比之前更加厚重深邃!
他緩緩吐出一口帶著灼熱氣息的濁氣,紫金色的目光掃過祭壇頂端那柄沉寂的斷劍,眼神中帶著一絲冰冷,一絲了然,更有一絲…征服者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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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的意志。”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卻充滿力量,“差點著了道。”
“天越!你怎么樣?”杜鶯歌虛弱的問道,美目中帶著關切。
“無妨。”黃天越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傳來一陣輕微的爆豆聲響,仿佛脫胎換骨,“這斷劍的悲愴意志,是淬煉熔爐的絕佳薪柴。雖險,但收獲不小。”他看向杜鶯歌,目光落在她左臂那黯淡神焰紋路邊緣新生的溫暖光澤上,“你與它溝通如何?”
杜鶯歌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眼中閃爍著激動與凝重:“它…暫時認可了我的血脈…悲愴未消,但那股毀滅的敵意平息了。而且…我從它殘留的意志碎片中…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重要、指向廢墟更深處的信息!”
她掙扎著站直,指向兵器冢深處某個方向,那里被無數巨大扭曲的金屬殘骸遮擋,只能看到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燼炎并非孤存…它斷裂前,其主…赤曜神王座下最后一位‘守爐神將’,曾將一件關乎赤曜存續、甚至可能…克制冰語永寂本源的‘遺物’,藏于廢墟最深處…一處名為‘赤曜之心’的地方!那里…是這片戰場最后的守護核心!神焰的本源,意志的歸處!”
“赤曜之心?!”梁卉驚呼。
“克制冰語本源?”上官燕舞清冷的眸子里瞬間爆發出銳利的光芒。
黃天越紫金色的瞳孔也驟然收縮!冰語圣殿的永寂冰域力量詭異強大,更是柳青身上追蹤印記的根源!若真有能克制其本源的遺物…價值不可估量!
“燼炎的意志碎片很模糊…只指引了大致方位…但那股召喚…非常強烈!”杜鶯歌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是激動,也是傷重下的虛弱,“那里…或許…也是解決柳青身上印記…甚至助我恢復本源的唯一契機!”
“必須去!”黃天越斬釘截鐵,目光掃過眾人,“鶯歌的傷和柳青的印記,拖得越久越麻煩。此地雖有斷劍意志壓制,但冰語老狗的印記如同跗骨之蛆,歐陽曉曉那妖婦也必定潛伏在側,兵冢并非久留之地!”
他看向杜鶯歌:“你還能感應到具體方向嗎?那‘赤曜之心’距離多遠?”
杜鶯歌閉上眼,殘存的神念再次艱難探出,與左臂那絲微弱的神焰烙印共鳴,感應著廢墟深處傳來的、那如同心跳般沉重而溫暖的召喚。
“方向…大致在那邊…”她指向那片深邃的黑暗,“距離…很遠!隔著重重神骸壁壘和無盡混亂的能量風暴…感應斷斷續續…但…召喚很清晰!”她睜開眼,帶著一絲苦澀,“以我現在的狀態…恐怕無法長時間維持感應引路…”
“無妨。”黃天越目光沉凝,“只要方向沒錯,總能找到。我護你心神,你只管感應召喚,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