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靈髓之河的低沉轟鳴,重新成為這片遺跡的主旋律。彌漫的七彩毒霧徹底散去,灼熱的空氣中殘留著刺鼻的余味與劫后的死寂。廣場中央,那塊巨大的暗金壁畫石碑裂痕猙獰,赤金熔液如同未干的淚痕,在表面緩緩流淌,散發著微弱卻依舊蒼茫的余溫。
黃天越偉岸的身軀靜靜躺臥在暗金地面上,胸膛隨著悠長有力的呼吸微微起伏。古銅色的肌膚下,那些暴起的赤金紋路已隱沒不見,只在心口處,那枚緩緩旋轉的紫金色混沌漩渦烙印周圍,環繞著一圈淡淡的、如同火焰烙印般的赤金印記。一股內斂卻無比渾厚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地脈巖漿,在他體內蟄伏、流轉。不再是之前的油盡燈枯,而是一種涅盤重生后、亟待蘇醒的磅礴力量。
上官燕舞盤膝坐在他身側不遠處,翠綠軟劍橫于膝上。她閉目調息,周身流轉著淡淡的碧色光暈,正在全力祛除體內殘留的影殺衛劇毒,修復震蕩的內腑。幾處毒爪留下的傷口邊緣,青紫色已淡去不少,但依舊隱隱作痛。
梁卉則守護在杜鶯歌和柳青身邊。杜鶯歌依舊沉睡,新生的肌膚在暗金光澤映襯下溫潤如玉,左臂上赤金暗金交融的玄奧紋路緩緩流轉,散發出平和而神秘的氣息。柳青蜷縮在梁卉懷里,小小的身體微微起伏,眉心紫痕沉寂,呼吸均勻,仿佛之前與石碑意志的共鳴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時間在精純陽和之氣的滋養下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更久。
“唔…”
一聲微弱的、帶著幾分迷茫的呻吟打破了寂靜。
杜鶯歌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輕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曾經顧盼生輝、后來被混亂暗金充斥的桃花眼,此刻清澈得如同雨后的深潭。瞳孔深處,那兩簇微小的赤金火焰并未熄滅,而是如同沉靜的星辰,在眼底深處靜靜燃燒。眼神中沒有了茫然、恐懼,也沒有了之前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初醒后的沉靜,以及一絲…深埋在眼底、尚未完全梳理清晰的、如同古老畫卷般的厚重感。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自己新生的左臂,看著那如同熔鑄的暗金琉璃、其上流淌著赤金神焰紋路的手臂,指尖輕輕拂過那溫潤而充滿力量感的肌膚紋理。一股陌生卻又仿佛與生俱來的暖流在臂骨深處流淌,與她新生的經脈完美契合。
“鶯歌姐!你醒了!”梁卉驚喜的聲音傳來。
杜鶯歌循聲望去,看到梁卉關切的臉龐,以及她懷中沉睡的柳青,還有不遠處正在調息的上官燕舞,最后目光落在依舊沉睡、但氣息已截然不同的黃天越身上。
“我…”她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卻異常平靜,“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有無盡的冰寒,撕心裂肺的痛…還有…火焰…很多很多的火焰…”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憶,“還有…一些破碎的畫面…穿著獸皮的人…戰斗…祭壇…背叛…”
“背叛?”梁卉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
杜鶯歌的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左臂上那道赤金火焰紋路,眼底深處的赤金火焰微微跳動了一下,一絲冰冷的悲憤一閃而逝。“是背叛…那些…曾經點亮火焰的人…被寒冰…吞噬了…”她的聲音很輕,仿佛在訴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古老傳說,但那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卻讓梁卉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沉重。
就在這時。
“咳咳…”一聲低沉的咳嗽傳來。
黃天越的眼皮微微一動,隨即猛地睜開!
紫金色的瞳孔之中,不再是之前的疲憊與黯淡,而是如同被神火淬煉過的星辰,深邃、銳利,仿佛蘊含著混沌初開的漩渦!一股無形的、混合著涅盤重生、混沌包容與神焰威嚴的磅礴氣勢,隨著他的蘇醒,如同無形的漣漪般瞬間擴散開來,讓整個廣場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他緩緩坐起身,動作并不快,卻帶著一種山岳移動般的沉穩與力量感。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那枚旋轉的混沌漩渦烙印以及周圍的赤金火焰印記,感受著體內奔涌的、遠比巔峰時期更加精純浩瀚的力量,眼中掠過一絲了然與震撼。
“黃大哥!”上官燕舞也瞬間睜開雙眼,結束調息,驚喜地看向他。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此刻的黃天越,如同脫胎換骨,氣息深不可測!
“我沒事。”黃天越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透力十足,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威嚴。他目光掃過眾人,在杜鶯歌新生的模樣和那雙沉靜的赤金眼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頷首,隨即落在梁卉懷中的柳青身上,“柳青如何?”
“只是睡著了,氣息很穩。”梁卉連忙回答。
黃天越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軀在暗金光芒映照下如同浴火重生的戰神。他走到杜鶯歌面前,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感覺如何?”
杜鶯歌看著那只骨節分明、蘊含著恐怖力量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新生的左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最終平靜地將自己的右手放入黃天越掌心。一股溫和卻精純的混沌涅盤之力順著掌心渡入,迅速在她體內流轉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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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很陌生,但…很強大。”杜鶯歌感受著體內那溫順流淌的、混合著神焰威嚴的陽和之力,輕聲道,“仿佛…這手臂,這力量,本就該是我的。”
黃天越收回手,紫金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轉:“神焰淬體,破而后立。鶯歌,你的‘鑰匙’已與這地心神焰本源初步融合,不再僅僅是禍端,而是你新生的根基。但這份力量需要掌控,否則仍是雙刃之劍。”
杜鶯歌默默點頭,眼底的赤金火焰沉靜地燃燒著。
“此地不宜久留。”黃天越的目光投向豁口方向,銳利如電,“歐陽曉曉雖退,但以她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冰語圣殿也隨時可能循跡而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離開此地的通道。”
“離開?”上官燕舞看向那條緩緩流淌的地火靈髓之河,“順著這條河向下?還是向上尋找其他出口?”她本能地覺得,那靈髓之河的源頭或盡頭,或許隱藏著秘密。
黃天越的目光卻并未停留在河上,而是再次投向了廣場中央那塊巨大的暗金壁畫石碑!尤其是石碑裂痕深處,那些緩緩流淌的赤金熔液。
“出路…或許就在那里。”他沉聲道,邁步走向石碑。
眾人跟隨。
來到石碑近前,那股蒼茫悲壯的火焰意志余韻依舊清晰可感。裂痕猙獰,深不見底,赤金熔液如同血液般在裂痕邊緣緩緩流淌、滴落。
黃天越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縷凝練的混沌紫金光芒吞吐不定,帶著探查之意,緩緩靠近裂痕邊緣流淌的赤金熔液。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熔液的瞬間!
嗡——!!!
異變陡生!
他心口那枚緩緩旋轉的混沌漩渦烙印,毫無征兆地再次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中傳出,并非針對外界,而是…引動了流淌在石碑裂痕中的赤金熔液!
嗤啦!
一道粘稠的赤金熔流如同受到無形之手的牽引,竟從裂痕中飛射而出,瞬間纏繞上黃天越伸出的食指!
一股灼熱精純、蘊含著古老意志的神焰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涌入黃天越體內!
黃天越悶哼一聲,身體劇震!但他并未抗拒,反而心念一動,主動引導著這股能量匯入心口的混沌漩渦之中!漩渦急速旋轉,將這股能量吞噬、轉化、吸收!烙印周圍那圈赤金火焰印記瞬間明亮了幾分!
這突如其來的能量灌注只持續了短短數息便停止。纏繞指尖的熔流失去牽引,滴落回裂痕之中。
黃天越收回手指,指尖毫發無損,反而隱隱透出一絲赤金光澤。他眼中紫金光芒更盛,感受著烙印中增強了一絲的神焰本源,若有所思。
“這熔液…似乎能引動你體內的烙印?”上官燕舞驚訝道。
“不僅是引動。”黃天越目光如炬,看向石碑裂痕深處,“它更像是一種…指引。”
他再次伸出手,這一次,并非去觸碰熔液,而是將掌心緩緩覆蓋在石碑裂痕邊緣那粗糙的暗金巖石表面!心口混沌漩渦烙印光芒流轉,一股溫和的混沌涅盤之力混合著剛剛吸收的神焰氣息,順著掌心緩緩注入石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