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蜷縮在地上,像一只被滾水澆過的蝦米,胯下的劇痛和眼里的沙子讓他半天緩不過勁兒來。直到街道兩個干事鎖好聾老太的房門,貼上封條得意地吹著口哨走遠了,他才勉強扶著墻,一點點地挪動著站起來,兩條腿還在不受控制地打顫。
一站穩,那股鉆心的疼痛似乎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屈辱。他環顧四周,只見一大爺易中海一臉無奈地站在原地搖頭,其他圍觀的鄰居,如閻埠貴一家、劉光天兄弟、還有幾個婦女,都遠遠地看著,眼神里有關切,但更多的是一種事不關己的疏離,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看熱鬧的意味。
這眼神徹底點燃了傻柱!他感覺自己的臉皮像是被當眾扒了下來,還被人踩了幾腳。他猛地挺直腰板(盡管牽動了傷處,疼得他齜牙咧嘴),指著周圍的鄰居,聲音因為憤怒和疼痛而變得尖利嘶啞:
“你們……你們都他媽是死人啊?!啊?!”他揮舞著手臂,唾沫星子橫飛,“就眼睜睜看著那王八蛋這么欺負我?!欺負咱們院里的人?!咱們一個院的老少爺們,加起來還怕他一個街道的小干事?!剛才要是大家一起上,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都是慫包!軟蛋!”
他的罵聲在寂靜的院子里回蕩,格外刺耳。大多數鄰居被他罵得低下了頭,或移開目光,沒人接話。
這時,劉光天雙手抱胸,從人群后面慢悠悠地踱了出來。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上下打量著狼狽不堪的傻柱,嗤笑一聲:
“傻柱,你省省吧你!你這算盤珠子崩得我隔二里地都聽見響了!”
傻柱一愣,瞪著他:“劉光天,你他媽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劉光天提高了嗓門,故意讓所有人都聽見,“你口口聲聲說為大家,為大家?我呸!你當我們都是三歲小孩呢?那聾老太的房子,你說留給你了,我們幫你出頭,我們能得著什么好處?毛都撈不著一根!合著好處你一個人占,黑鍋讓我們全院替你背?你想得可真美!”
他往前湊了一步,手指虛點著傻柱的鼻子:“那是街道的干部!是官差!你以為是地痞流氓打架呢?說打就打?打了官差,是什么罪名你心里沒數嗎?你想作死,別拉著我們墊背!我們這些小字輩,還沒活夠呢,可沒你那么‘英勇’,也沒你那么蠢!”
這番話像一盆冰水,澆得傻柱透心涼,也說得周圍不少年輕人暗暗點頭。是啊,憑什么為你傻柱爭房產去得罪街道?
劉光天說完,還故意環視一圈,大聲問:“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有幾個平時就跟傻柱不太對付的年輕小子,跟著起哄:“光天哥說得對!”“就是,傻柱你想獨占房子,還想讓我們幫你打架?做夢呢!”
閻埠貴站在后院,聽著劉光天的話,心里其實也覺得在理,甚至有點解氣——誰讓傻柱之前吹牛騙他呢?但他畢竟年紀大,要面子,又顧忌傻柱混不吝的脾氣,需要傻柱他妹夫幫忙不敢明著笑出來,只能使勁憋著,臉漲得通紅,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他老婆三大媽更是把頭扭到一邊,肩膀一聳一聳的。閻解曠則躲在院角落里,捂著嘴,生怕自己笑出聲。
一大爺易中海見場面失控,傻柱顏面掃地,他這“道德天尊”的權威也受到了挑戰,趕緊站出來,板著臉,用慣常的教訓口吻對劉光天說:“光天!你怎么能這么說話!鄰里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做人不能太自私!看到柱子被人欺負,你們就站著看笑話?這像話嗎?!”
他企圖用道德bang激a來挽回局面,給傻柱找個臺階,也重新樹立自己的威信。
不等劉光天反駁,他弟弟劉光福一個箭步跳了出來,年輕氣盛,說話更沖,他指著易中海就譏諷道:
“一大爺,您老就別在這兒唱高調了!您整天把‘不能自私’掛在嘴邊,您一個八級老鉗工,一個月小一百塊錢的工資,花得完嗎?院里多少人家一年吃不上幾頓白面饅頭,怎么沒見您主動接濟接濟?還有,您在廠里技術那么好,怎么上班的時候就光顧著完成自己的定額,也沒見您多指導指導你們車間那些個低級別的工友,幫他們提升提升技術等級啊?合著您的‘無私’就光用在嘴上了是吧?”
劉光福這話可謂戳到了不少在軋鋼廠上班鄰居的癢處,尤其是那些技術等級低、收入微薄的年輕人,紛紛點頭低聲附和:“就是!”“光福說得在理-->>!”“一大爺就會說漂亮話!”
易中海被這番連珠炮似的質問和周圍人的反應弄得臉色驟變,一陣紅一陣白,他指著劉光福,氣得手指發抖:“你……你個小兔崽子!胡說八道!老劉……老劉就教出你們這么兩個目無尊長、胡攪蠻纏的東西?!我……我找你們爸說道說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