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昭哥哥像一把出鞘的利劍,寒光凜冽,令人不敢直視。
而現在,這把劍似乎收入了匣中,鋒芒內斂,卻更顯厚重與危險。
她更喜歡現在的他,少了幾分逼人的銳氣,多了幾分讓人安心的沉穩。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阿月問道,“烏維縮在后面不動,我們就這樣跟他耗著嗎?”
“耗,也是一種戰術。”
霍昭拿起一支朱筆,在案上一張北疆粗略地圖上點了幾個點,“烏維想以逸待勞,等我急躁冒進,或者后方生變。那我偏不隨他意。他不動,我便不動。但我并非無所作為。”
他指向地圖上匈奴腹地的幾個區域:“你看,烏維能集結大軍于此,靠的是哪些部落的支持?左賢王部、右谷蠡王部……還有那幾個被裹挾的小部落。他們之間,難道就鐵板一塊?左賢王是烏維的親弟弟,但據聞其妻族部落與烏維有舊怨。右谷蠡王年邁,其子侄爭權……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縫隙。”
他又指向幾條蜿蜒的路線:“還有,大軍集結,人吃馬嚼,每日消耗巨大。他們的鹽鐵從何而來?皮毛、牲畜又與何人交易?斷了這些,比在戰場上消滅他幾千騎兵,更讓他難受。”
阿月眼睛亮了起來:“我明白了!昭哥哥你現在不只是想著怎么打勝仗,還在想著怎么讓他們從內部亂起來,怎么讓他們餓肚子,沒力氣打仗!”
霍昭贊許地看了她一眼:“不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當然,”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必要的雷霆手段,也絕不能少。只是,出手的時機和方式,要更有講究。”
他站起身,走到帳壁旁,看著懸掛的北疆詳圖,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我要的,不是一時一地的勝負,而是徹底打斷匈奴的脊梁,讓他們在未來十年、甚至更長時間內,無力南侵!為此,我可以等,可以忍,可以布局得更深、更遠。”
阿月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眼前的昭哥哥,身影愈發高大,也愈發讓人看不透,但那份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運籌帷幄的自信,卻讓她無比的心安。
她知道,歷經朝堂風雨的洗禮,她的昭哥哥,已經完成了一次至關重要的蛻變。
他不再是那個只知沖鋒陷陣的少年將軍,而是一個真正能夠掌控全局、目光深遠的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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