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握住阿月的手,握得很緊,仿佛要從她那里汲取力量,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我霍昭十六歲從軍,至今七年,大小百余戰,身上傷痕無數,自問對得起陛下,對得起這大漢江山!可結果呢?換來的是猜忌,是構陷,是這華麗牢籠里的戰戰兢兢!這長安,這朝堂,我……是真的倦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白地在阿月面前,流露出對權力中心的厭惡與去意。
阿月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疲憊與疏離。
她不懂那些復雜的權謀算計,但她能感受到他心底那份巨大的失落和壓抑。
她想起自己躲在地窖里的絕望,想起雪魄不安的低嗚,想起這府邸被兵士闖入時的狼藉……是啊,這里有什么好?
除了昭哥哥,這里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束縛和不安。
她用力回握他的手,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昭哥哥,既然這里讓你這么不開心,那我們就不待了!我們走!”
霍昭凝視著她,眼中復雜的情緒翻涌:“走?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們可以回邊塞去!”
阿月眼中閃著光,那是屬于草原和狼群的自由之光,“你不是冠軍侯,我也不是誰誰誰,我們就做兩個普通人,養一群羊,或者……就我們和雪魄,去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像以前在狼群里那樣,自由自在地活著!”
霍昭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那雙純凈的眸子里沒有絲毫對富貴榮華的留戀,只有對他最純粹的關切和追隨。
他心中的堅冰,仿佛被這熾熱的目光融化了一角。他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動作溫柔。
“傻話……”他低嘆一聲,語氣卻不再那么沉重,“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身負軍職,豈是說走就能走的?”
但他眼中那原本死寂的潭水,卻因阿月這番話,而泛起了絲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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