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站在變電站外的碎石路上,玉佩貼著胸口,溫度一點點降下來。剛才那道光痕徹底熄了,像是燒盡的火柴頭,連煙都不冒。他把手從耳麥上拿開,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楚:“所有單位,收隊。代號‘清源’行動,終結。”
頻道里先是安靜了一秒,接著小陸的聲音跳出來:“收到,東線目標已押送至臨時點。”
蘇淺那邊喘了口氣:“西區群眾疏散完畢,隊員輕傷兩人,無大礙。”
風衣男沒說話,只是拍了拍肩上的灰,從南線塌口走出來,手里還拎著那個黑箱。他遠遠看了林野一眼,點了下頭。
四路人馬全回來了。
林野把破靈錐插回腰后,順手摸了摸外套口袋。三枚鎮靈釘還在,少了一截角。他低頭看了看腳邊那枚被踩扁的敵徽,彎腰撿起來,隨手塞進酸辣粉盒里。盒子早就空了,只剩幾張符紙渣和半截鉛筆頭。
“走吧。”他說,“換個地方說話。”
臨時指揮部設在廢棄超市的地下倉庫。鐵門一關,外面的風就聽不見了。小陸正往墻上貼作戰圖,蘇淺靠在折疊椅上閉眼休息,風衣男站在角落,檢查那柄銅尺有沒有裂紋。
林野把衛衣脫下來,搭在暖氣管上。里面那件t恤領口松了,袖子也磨得起毛,但“修真聯盟·守夜人”幾個字還能看清。他當著所有人面穿上,然后打開酸辣粉盒,翻出最后一張金紋符。
“這張本來留著應急。”他把符紙捏在手里,“但現在不用了。”
他劃了根火柴,點燃符紙一角。火苗躥得不高,但夠亮。他抬手一揚,符紙飛到半空,燒成一片帶光的灰,慢慢飄落。
小陸第一個吹了聲口哨。
風衣男冷笑一下,走了兩步過來,拍了兩下巴掌。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屋子里顯得很響。
蘇淺睜開眼,看著林野。她嘴角動了動,笑了。不是那種應付的笑,是真笑了。
“你們知道我最怕什么嗎?”林野靠著墻,手里還捏著火柴梗,“不是打不過,是打贏了沒人說話。一個人扛完,回頭一看,路都空了。”
沒人接話。
他又說:“今天不是那樣。東線識破傀儡的是小陸,西線保平民的是蘇淺,南線封死出口的是他。”他指了指風衣男,“中樞壓baozha的是我。但我們四個,誰少了都不行。”
小陸咧嘴:“你這話說得跟領導發似的。”
“我不是領導。”林野搖頭,“我是最后一個收工的。現在工完了,該算賬了。”
他從戰術屏上調出整場戰斗的時間軸,放大關鍵節點。每一段都有記錄,有影像,有信號軌跡。
“東線追擊,小陸用聲波逼出真身,活捉情報員。記一功。”
“西線霧障封鎖,蘇淺控溫不傷平民,完成攔截。記一功。”
“南線震塌通道,七死一俘,全殲逃敵。風衣男,你也記一功。”
“中樞鎮爆,三釘定局,我沒給自己加分——畢竟差點炸了半個城區。”
屋里有人笑出聲。
林野從包里拿出四個小布袋,倒出四枚徽章。銅底銀邊,正面刻著守夜人圖騰,背面寫著一行小字:同戰者,同勛。
他先走到蘇淺面前,把徽章別在她衣服上。她沒動,也沒說話,只是手指輕輕碰了碰那枚徽章。
接著是小陸。他接過徽章,翻來去看了一遍,然后直接戴上了。“比我警校那枚好看。”
最后是風衣男。他站著沒動,林野伸手,自己給他別上。風衣男低頭看了一眼,沒摘,也沒說什么。
“今晚所有人,同級授勛。”林野說完,抬頭看一圈,“沒有主次,只有共戰。”
掌聲突然響起來。一開始零星,后來越來越密,最后整個倉庫都嗡嗡作響。有人喊他的名字,喊了好幾次。
林野沒擺手,也沒笑,就站在那兒聽著。
等聲音小了點,他說:“我知道你們累。我也累。但我想說一句——我們贏了。不是靠誰一個人,是靠所有人沒往后退。”
蘇淺站起來,走到中間:“接下來呢?”
“接下來?”林野笑了笑,“吃飯。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