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松開手,那具尸體軟塌下去,脖子歪在一邊。他沒多看一眼,立刻往后退了半步,右手摸向酸辣粉盒。盒底只剩一張符紙,邊角卷著,像是被泡過又曬干的面條。他沒拿出來,只是用指腹蹭了下封口膠帶,確認還在。
耳麥里傳來小陸的聲音:“西區入口有人進來了。”
這話剛落,通道另一頭的碎石堆已經被完全推開。一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從縫隙鉆出來,臉上有道疤,從眼角劃到下巴,走路時左肩微沉,像是舊傷沒好利索。他站定后抬頭看了林野一眼,點了點頭,然后轉身伸手,把后面兩個人也拉了進來。兩人都是便裝,手里拎著黑色箱子,鞋底沾著泥,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林野沒動,也沒說話。破靈錐還握在左手,裂紋已經延伸到手柄根部,再用一次可能就得報廢。
風衣男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離他五米遠的地方。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證件,打開,舉高了些。林野瞇眼看了兩秒,沒看清上面字跡,只注意到印章位置有個古篆“玄”字,周圍繞著云紋。
“特殊事務處理組。”男人說,“上面派我們來的。”
林野冷笑一聲:“我沒聽說過這個單位。”
“你母親筆記第三頁,右下角畫的那個符號,和這個一樣。”風衣男合上證件,聲音壓低了一點,“她留下的東西,不是隨便誰都能看懂的。”
林野呼吸頓了一下。那本筆記他藏在床板底下三年了,連網管王大錘都沒見過。第一頁是藥方,第二頁記著幾個生辰八字,第三頁確實有個不起眼的標記,當時他還以為是筆誤,順手圈了個圈。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手指輕輕一挑,從盒里抽出一張探真符。紙很薄,迎風抖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往風衣男方向一揚,符紙飄了半尺,晃了晃,沒燃,也沒變色。
無惡意波動。
但他還是不信。敵人也能偽裝氣息,上次就有個家伙冒充后勤人員混進來,差點炸了整個東區。
“你說對了一半。”林野終于開口,“可那符號,也可能是偽造線索。”
風衣男沒急著解釋,反而低頭看了看自己腳邊的一塊碎石。他抬起腳,輕輕碾了下,石頭裂成兩半。然后他抬頭,盯著林野:“你們剛才打得很拼。那個冰系姑娘,快撐不住了吧?”
林野眼神一緊。蘇淺倒下的時候他沒回頭,但知道她肯定被拖進掩體了。這人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卻能一口說出她的狀態。
“那你來干什么?”林野問,“接管現場?現在還沒完。”
話音剛落,遠處廢墟方向忽然升起三股黑霧。那些霧像活的一樣,在空中扭了幾圈,迅速凝成人形。每個都比常人高出一頭,關節處泛著暗紅光,腳步落地時地面微微震。
林野立刻轉身,想往傷員區跑。那邊還有六個不能動的人,包括剛被抬進去的蘇淺。
但他才邁出一步,風衣男突然抬手,喝了一聲:“閃開!”
緊接著一腳踏地。
那一腳不重,可林野感覺腳底一麻,像是踩到了漏電的插線板。他下意識停住,回頭看去。
風衣男手中多了把銅尺,通體青灰,一頭刻著北斗七星。他往上一拋,銅尺懸在半空,不動了。下一秒,一圈青光從它中心蕩出來,像水波一樣擴散。
三具傀儡剛邁出第三步,動作同時僵住。它們的身體開始抽搐,關節處的紅光劇烈閃爍,接著“砰”地炸開,化作焦黑碎塊灑了一地。
全場安靜。
林野站在原地,破靈錐垂在身側。他看著那把銅尺緩緩落下,被風衣男接住,塞進外套內袋。
“你們打得不錯。”風衣男拍了下手,像是撣灰,“但現在,該收尾了。”
林野沒接話。他盯著對方的臉,尤其是那道疤。這人年紀看著四十出頭,眼神太穩,不像普通執行者。而且他對母親的東西了解太多,不可能是臨時派來的支援。
“你是誰?”林野問。
“姓陳。”風衣男說,“和你認識的那個陳隊長沒關系,雖然我們都穿制服。”
林野皺眉。他知道市局那位刑警隊長姓陳,還幫他們處理過兩次異能事件。但這人明顯不是一條線上的。
“那你到底歸誰管?”
“沒人管我太久。”風衣男笑了笑,從箱子里拿出一臺儀器,方形,表面貼著封條,寫著“禁啟”。他撕開封條,按下按鈕,機器嗡地響起來,“我是來收場的,不是來搶功的。”
林野沒動。他知道有些人嘴上說幫忙,其實是為了拿走東西。比如玉佩,比如筆記,比如那些他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符紙。
“你們總部的陣崩了。”風衣男低頭看儀器屏幕,“剛才那波攻擊挖斷了三條靈脈,剩下這條撐不過十分鐘。你不修,明天整個片區都會出問題。”
林野這才反應過來。他一直以為還能撐一陣,畢竟護盾沒徹底碎。但現在仔細聽,空氣中有一種細微的嗡鳴,像是老冰箱壓縮機快要壞掉的聲音。
他看向主陣位置。那里原本立著一根鐵管做的引靈柱,現在斜著插在地上,頂部裂開,冒出絲絲黑煙。
“你要修?”林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