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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 北風入京

    突厥使團抵達那日,京城飄起了今冬第一場雪。

    細雪紛揚,覆了宮闕琉璃瓦,掩了長街青石板。朱雀大街上,百姓卻冒雪圍聚,踮腳張望――北疆戰事膠著多年,突厥使臣入京,是戰是和,牽動人心。

    使團隊伍自明德門入,前后三十六騎,皆著皮裘,腰佩彎刀。為首者虎背熊腰,濃須環面,正是左賢王忽爾汗。他端坐馬上,鷹目掃視兩側人群,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禮部官員在鴻臚寺前相迎,依例引使團入住驛館。忽爾汗下馬時,隨手將馬鞭扔給隨從,用生硬的漢話道:“大燕皇帝,何時見本王?”

    “左賢王一路辛苦。”禮部侍郎拱手,“皇上龍體欠安,朝會見駕之事,需由攝政王殿下定奪。”

    “攝政王?”忽爾汗挑眉,“就是那個……打敗了趙德昌的七皇子?”

    這話說得挑釁,禮部官員面色微變,卻仍維持體面:“正是靖王殿下。”

    “好!”忽爾汗大笑,“明日朝會,本王倒要見識見識。”

    **

    靖王府內,蕭景玄正聽玄七稟報使團情形。

    “忽爾汗帶了三十五名隨從,其中十人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他們入住驛館后,泰王府的人曾暗中前往,送了四壇烈酒、兩只烤全羊。”玄七低聲道,“另外,太原王氏府上,今日也有異動――王崇明的長子王允之,午后去了驛館附近的一家茶樓,在二樓雅間坐了半個時辰,對面正是驛館東廂房。”

    蕭景玄手指輕叩桌面:“東廂房住的是誰?”

    “突厥副使,名叫阿史那邏,是忽爾汗的堂弟,也是突厥王庭的謀士。”

    “謀士……”蕭景玄沉吟,“王允之一個世家子弟,去會突厥謀士?玄七,查清楚,他們是事先約好,還是偶遇?”

    “屬下已查過,那茶樓是王氏的產業。王允之去時,掌柜親自引路,雅間早已備好茶點。阿史那邏是半個時辰后獨自前往,未帶隨從。”

    “秘密會面。”蕭景玄冷笑,“看來,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沈青瀾端茶進來,聞輕聲道:“殿下,臣妾倒覺得,他們越是急,越容易露出破綻。”

    蕭景玄接過茶盞,指尖觸及她微涼的手,不由皺眉:“手這么涼?可是炭火不足?”

    “不是。”沈青瀾微笑,“剛從新政司回來,外頭下雪了。殿下,招賢館今日又收了四十多份薦書,其中有幾位寒門學子,文章著實精彩。臣妾已命人謄抄,稍后送過來。”

    “辛苦你了。”蕭景玄握了握她的手,“青瀾,明日朝會,你可愿隨我同去?”

    沈青瀾一怔:“臣妾是女子,又無官職,如何上朝?”

    “你有官職。”蕭景玄正色道,“新政司司正,正四品。我已奏請父皇,準你參與朝會,以備咨詢。”

    “這……”沈青瀾心中震動。女子為官已屬驚世駭俗,如今還要上朝議政,恐怕會掀起軒然大波。

    “怕了?”

    “不怕。”沈青瀾抬眼,目光清亮,“只要殿下信臣妾,刀山火海,臣妾也敢闖。”

    蕭景玄眼中泛起溫柔:“我就知道,你和她們不一樣。”

    窗外雪愈急,書房內炭火噼啪,暖意融融。

    **

    翌日,太極殿。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龍椅空置,御階下設一紫檀椅,蕭景玄端坐其上,著攝政王朝服,氣度沉凝。

    “宣――突厥使臣覲見!”

    通傳聲層層遞出,片刻,忽爾汗大步進殿。他未著突厥官服,反穿了一身漢人錦袍,只是裁剪不倫,頗有沐猴而冠之感。身后跟著阿史那邏,此人瘦削精干,眼珠轉動間透著精明。

    “突厥左賢王忽爾汗,見過大燕攝政王。”忽爾汗抱拳,算是行禮,腰卻不彎。

    殿中一片寂靜。按禮,藩國使臣見大燕親王,需行跪拜之禮。忽爾汗此舉,無疑是挑釁。

    蕭景玄神色不變,淡淡道:“左賢王遠道而來,免禮。賜座。”

    內侍搬來錦凳,忽爾汗卻不坐,直盯著蕭景玄:“攝政王,本王此次前來,是為兩件事。第一,趙德昌將軍是我突厥的朋友,他如今死得不明不白,突厥可汗要一個交代。第二,北疆邊境線該重新劃定了――這十年來,大燕屯兵北進,占了我突厥三百里草場。”

    話音落,殿中嘩然。

    兵部尚書率先出列:“左賢王此差矣!北疆邊境線乃太祖皇帝時與突厥可汗親定,立碑為界,何來侵占之說?至于趙德昌,他通敵賣國,罪證確鑿,死有余辜!”

    忽爾汗冷笑:“罪證?什么罪證?可有趙將軍親口招供?可有突厥王庭承認?”他轉向蕭景玄,“攝政王,你們漢人有句話,叫‘死無對證’。趙將軍一死,什么罪名不能安?”

    蕭景玄靜靜看著他:“左賢王的意思是,趙德昌無罪?”

    “有沒有罪,不是大燕一家說了算。”忽爾汗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這是趙將軍與我可汗往來的書信。信中明,大燕愿以邊境五城換突厥戰馬三千匹,這是兩國互利之事,何來通敵之說?”

    羊皮卷呈上,蕭景玄展開掃了一眼,心中冷笑。信確實是趙德昌的筆跡,內容也看似合理,但落款時間……是永和十三年秋。那時,趙德昌已因貪污軍餉被御史彈劾,正在家中閉門思過,哪有權力與突厥談邊境五城?

    “這信是假的。”蕭景玄將羊皮卷遞給一旁的沈青瀾,“沈司正,你來看看。”

    沈青瀾接過,細細端詳片刻,抬頭道:“殿下,此信有三處破綻。其一,永和十三年八月,趙德昌因‘延誤軍機’被罰俸半年,禁足府中,不可能與突厥可汗通信。其二,信中提及的‘朔州五城’,早在永和七年就已劃歸大燕,突厥可汗豈會不知?其三――”

    她頓了頓,拿起羊皮卷對著殿外光線:“這羊皮做舊手法粗糙,墨色浮于表面,絕非八年舊物。依臣妾看,此信制成不過月余。”

    殿中響起低語聲。幾位老臣看向沈青瀾的目光,多了幾分驚訝――這女子,倒真有幾分眼力。

    忽爾汗臉色微變,阿史那邏卻上前一步,操著流利漢話道:“這位女官好眼力。只是……口說無憑。你說信是假的,可有證據?你說趙將軍被禁足,可有記錄?你們漢人官場,記錄文書最是齊全,不如拿出來,大家瞧瞧?”

    這話厲害。永和十三年的記錄,時隔六年,哪里能立刻找出?即便找出,若被人動了手腳……

    蕭景玄看向泰王:“三皇兄,當年兵部文書,是你協理監管。可還記得此事?”

    泰王出列,神色從容:“七弟問起,為兄倒是記得一二。永和十三年,趙德昌確實被御史彈劾,但父皇念他多年戍邊有功,只罰俸了事,并未禁足。至于文書……”他面露難色,“六年前的舊檔,兵部庫房堆積如山,要找出來,怕是要費些時日。”

    一推二五六,滴水不漏。

    沈青瀾忽然開口:“泰王殿下,臣妾有一事不明。永和十三年秋,突厥犯邊,朔州告急。若趙德昌未被禁足,為何朝廷派了李老將軍前去督軍,而非趙德昌這個朔州守將?”

    泰王一怔,隨即笑道:“沈司正有所不知,趙將軍當時……染了風寒,臥病在床。”

    “風寒?”沈青瀾追問,“可需臥床兩月之久?臣妾查過太醫院記錄,永和十三年八月至十月,趙德昌并未請太醫診治。倒是他府上的賬冊記載,那兩月他買了三批歌伎,辦了五場酒宴――一個臥病在床的人,有這樣的興致嗎?”

    殿中頓時嘩然。太醫院記錄、府上賬冊,這些都是極隱秘的東西,沈青瀾如何能查到?

    蕭景玄心中了然――定是周文炳提供的線索起了作用。那本被偷的賬簿里,恐怕就記著趙德昌府上的異常開支。

    泰王臉色終于變了:“沈司正,你私查朝臣府邸賬目,不合規矩吧?”

    “臣妾查的不是賬目,是證據。”沈青瀾不卑不亢,“趙德昌通敵案關系國本,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況且,這些賬目是洛陽府衙在查一樁盜竊案時偶然所得,已移交大理寺。臣妾只是依律調閱,有何不可?”

    滴水不漏,反將一軍。

    忽爾汗見狀,冷哼一聲:“你們漢人就會耍嘴皮子!本王就問一句:邊境三百里草場,還不還?”

    蕭景玄站起身,緩步走下御階。他比忽爾汗略高,此刻居高臨下,氣勢逼人:“左賢王,你突厥鐵騎每年秋掠我邊境,擄我百姓,搶我糧草。這十年來,大燕北疆百姓死傷逾萬,被掠財物不計其數。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他每說一句,便逼近一步。忽爾汗下意識后退,竟被逼得氣勢全無。

    “你想要草場?可以。”蕭景玄停下腳步,“先還我大燕百姓的命,還我被掠的財物。一條人命,換一里草場。你算算,是你們欠我們的多,還是我們欠你們的多?”

    殿中落針可聞。誰都沒想到,這位一向溫文爾雅的靖王,竟有如此鋒芒。

    忽爾汗臉色漲紅,握緊拳又松開,最終咬牙道:“攝政王,你這是要開戰?”

    “戰或不戰,不在我,在你。”蕭景玄轉身回座,“大燕從不畏戰,但也不輕啟戰端。左賢王若想談,就拿出誠意。若不想談――”他抬眼,目光如冰,“那就請回吧。北疆二十萬將士,隨時恭候。”

    **

    朝會不歡而散。

    回到靖王府,蕭景玄剛脫下朝服,玄七便來報:“殿下,周文炳的家眷已安全抵達別院。但……周文炳本人,今晨在洛陽失蹤了。”

    “失蹤?”蕭景玄轉身,“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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