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戲!這人并非完全麻木!
她不再多說,默默接過了那碗餿粥,卻沒有立刻吃,而是放在一邊,繼續蜷縮在墻角,做出奄奄一息的模樣。
果然,到了傍晚,送來的不再是餿粥,而是一個看起來干凈些的雜面饅頭,甚至旁邊還多了一小碟咸菜。
沈青瀾心中一定。這老宦官,或許可以爭取。
她沒有立刻表現出感激,依舊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小口小口地吃著饅頭,暗中卻將那顆紫檀佛珠用破布條小心包裹好,藏在了便桶后面一個不易察覺的石縫里――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相對安全的藏匿地點。銀簪則依舊貼身藏著,以備不時之需。
接下來的兩天,送來的食物雖然依舊粗劣,但至少是干凈的了。沈青瀾依舊沉默,但每次接過食物時,都會對老宦官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她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天夜里,風雨交加,雷聲隆隆。囚室內更顯陰森寒冷。沈青瀾裹緊單薄的衣衫,聽著外面呼嘯的風雨聲,心中忽然生出一計。
當老宦官次日清晨送來早飯時,她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去接,而是伏在石板上,發出壓抑而痛苦的**。
老宦官動作停住,隔著洞口往里看。
沈青瀾抬起頭,臉色蒼白,嘴唇干裂,氣若游絲:“公公……我……我好像染了風寒……渾身發冷……求您……求您給碗熱水吧……”她說著,劇烈地咳嗽起來,聲音在空蕩的囚室里回蕩,顯得格外凄慘。
老宦官皺緊了眉頭,似乎有些猶豫。
沈青瀾趁機,用盡力氣般說道:“公公……奴婢知道……知道是誰害了李才人……奴婢有證據……但、但需要……需要告訴能做主的人……”她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神卻緊緊盯著老宦官。
老宦官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她,渾濁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驚駭和猶豫。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飛快地將早飯塞進來,然后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鐵門。
沈青瀾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緩緩坐起身,擦去嘴角故意咬出的血絲,眼中閃過一絲銳光。
她賭對了!這老宦官并非完全與世隔絕,他害怕卷入更深,但他顯然知道李才人案子的敏感性和背后的風險。她拋出的“有證據”、“知道真兇”的話,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他死水般的心湖。他不敢接,但他一定會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無論是出于恐懼,還是出于某種她尚未可知的利益驅動。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繼續扮演好這個虛弱、瀕死但握有秘密的囚犯,等待這條她強行撬開的縫隙,能引來她期待的那縷光。
她重新蜷縮起來,在風雨漸歇的黎明微光中,閉上了眼睛。身體的寒冷和不適是真實的,但內心的火焰卻未曾熄滅。她知道,這掖庭獄的囹圄之困,是淬煉她意志的烈火,也是她凰途逆襲中,必須跨越的又一道深淵。
而在那高墻之外,風暴正在以她無法想象的速度和規模,悄然匯聚。蕭景玄,絕不會坐視她被困死在這暗無天日之地。他們的命運,早已在這波譎云詭的燕宮闕中,緊緊纏繞,休戚與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