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我知道，對她這樣清冷自持、習慣將一切情緒埋藏在冰霜之下的人來說，能主動提及內心最脆弱的部分，意味著何等的信任。

“我也看到了你。”我迎著她的目光，沒有回避，聲音沉穩而堅定，“但我看到的，是假的。真正的你，就在這里，握著你的劍，和我并肩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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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孔微微收縮，握著劍柄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冰藍色的眸子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碎裂了，又有什么東西，在破碎的冰層下，悄然涌出，溫暖而明亮。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屋外是吞噬一切的嚴寒與黑暗，屋內是搖曳的燈火和伙伴們平穩的呼吸。在這一刻，在這片與世隔絕、危機四伏的極地絕境中，一種無需語的默契與理解，在我們之間靜靜流淌，比任何熾熱的誓都更加動人。

她緩緩地、極其輕微地，向我這邊挪動了一點點距離。近到，我幾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帶著冰雪氣息的淡淡冷香。

我也向她靠近了一點。

我們的肩膀，輕輕靠在了一起。

隔著厚厚的防寒服，其實感覺不到多少體溫，但那種心靈上的貼近與支撐，卻比任何物理上的溫暖都更加真實，更加有力。

她似乎僵了一下，但沒有躲開。過了一會兒，她甚至將頭微微偏向一側，輕輕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這個動作對她而，恐怕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勇氣。

我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微微僵硬，以及那細微的、幾乎不可查的顫抖。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充當著她的依靠，任由她汲取著這份難得的、在殺戮與危機間隙中的片刻安寧。

“休息一下吧。”我低聲道，“我守著。”

“……嗯。”她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鼻音，終于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靠在我肩頭的重量，似乎也變得更加放松和自然。

看著她難得露出的、毫無防備的睡顏（或許是假寐），我心中一片寧靜。燭龍氣血在體內緩緩流轉，不僅驅散著自身的寒意，也分出一絲溫潤的熱流，悄無聲息地渡向她，幫助她更快地恢復。

時間，在這片冰原小屋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輪換守夜的米君君醒了過來，對我做了個手勢。我小心翼翼地、盡量不驚動清霜，將她的頭輕輕扶正，讓她靠在身后的墻壁上。她似乎有所察覺，眉頭微蹙，但并未醒來。

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對君君點了點頭，走到屋子另一側，盤膝坐下，開始深度調息，恢復之前連續動用“寂滅龍瞳”和催動逆鱗的精神消耗。

屋外，風雪依舊。裂谷深處隱藏的威脅依舊。但在這小小的、臨時構筑的避難所里，一絲微光，一份悄然滋長、彼此支撐的情感，正如同極夜中最為珍貴的星辰，頑強地閃耀著，驅散著彌漫在每個人心頭的陰霾與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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