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黃昏,雨停了,但山林間的霧氣愈發濃重,如同一張濕冷的灰紗,籠罩著南詔與北齊交界的崇山峻嶺。
范平穿著一身沾染了泥漿的粗布山民服飾,臉上涂抹著草木灰汁,遮掩了過于蒼白的膚色,混在一支由“木棉”安排的、前往北齊邊境小鎮“黑石寨”進行小額貿易的騾馬隊中。
向導是一位沉默寡、臉上帶著刀疤的老獵人,代號“老黑”,對這條隱秘的山間小道了如指掌。
懷中的碎片被特制的藥草和鉛盒層層包裹,最大限度地抑制了能量波動。
那枚守墓人令牌則貼身存放,溫潤的觸感偶爾能帶來一絲奇異的安心感。
系統的能量汲取在緩慢運轉,修復著內傷,但范平不敢有絲毫放松,危機推演如同無形的觸角,時刻感知著周圍的動靜。
“前面就是‘一線天’,”老黑壓低了聲音,指著前方兩座峭壁間狹窄的縫隙,那里霧氣繚繞,看不清盡頭。
“過了這里,就算半只腳踏出南詔地界了。不過,最近這邊巡邊的‘狼崽子’多了不少。”
他口中的“狼崽子”,指的是南詔邊境的巡邏隊。
騾馬隊緩緩進入一線天,兩側巖壁高聳,遮天蔽日,光線頓時暗淡下來,只有馬蹄踏在碎石上的嗒嗒聲和偶爾響起的騾馬響鼻在谷中回蕩,更添幾分幽閉與壓抑。
范平的心提了起來,精神力高度集中。
他能感覺到,在這狹窄的通道內,若有伏兵,將避無可避。
果然,就在隊伍行至峽谷中段時,前方霧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冷喝:“站住!什么人?”
數名身穿南詔皮甲、手持彎刀的士兵從巖石后轉出,攔住了去路,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隊伍每一個人。
為首的小隊長目光尤其銳利,如同鷹隼。
老黑連忙上前,陪著笑臉,遞上準備好的路引和一小袋銀錢:“軍爺,我們是去黑石寨換鹽巴和鐵器的山民,都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
小隊長掂量了一下錢袋,又仔細檢查了路引,目光卻在隊伍中逡巡,最后落在了身形略顯單薄、低著頭的范平身上。
“你,抬起頭來。”小隊長命令道,手按在了刀柄上。
范平心中凜然,依緩緩抬頭,目光平靜,暗中卻已調動了部分內力,準備隨時暴起發難。
懷中的碎片似乎感應到他的緊張,微微發熱。
小隊長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又對比了一下手中一張有些模糊的畫像,眉頭緊鎖。
氣氛瞬間凝固,其他士兵也隱隱形成了合圍之勢。
老黑額頭滲出汗珠,正要再說些什么。
突然!
“咻——啪!”
一支響箭帶著凄厲的尖嘯,從峽谷另一端的霧氣中射出,精準地釘在了小隊長身旁的巖壁上,箭尾劇烈顫動!
“敵襲!是北齊的哨箭!”士兵們頓時一陣騷動,再也顧不上盤查商隊,紛紛轉身面向響箭來處,緊張地握緊了武器。
小隊長臉色一變,狠狠瞪了范平和老黑一眼,啐了一口:“算你們走運!快滾!”說罷,帶著手下迅速向響箭方向警戒而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騾馬隊眾人驚魂未定,老黑反應極快,低吼一聲:“快走!”催促著騾馬加速向峽谷北端出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