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線頭被扯得坑坑洼洼的鞋墊子就放在桌臺上,就著那點朦朧的燈光,勾起了秦執的舊憶,是了,是她那表妹蹩腳的針眼。
他想起春雨的回話,丁香說這是她家姑娘熬了好多個夜晚,才繡出來的鞋墊,說是給爺的。
丁香說:“我早先勸姑娘不要這般辛苦,縱是爺的生辰,買了生辰禮便是。”
“可姑娘說,買的,哪有自己做的誠心。就算爺放在那兒,看著,心里也知道她是上了心思的。”
“可爺一回來就對著姑娘指責,姑娘心里面指不定多委屈。”
“早知道這樣,我就該硬拉著姑娘不要做這鞋墊子。”
“這熬了幾個大夜,又受了驚嚇,這才病了去,姑娘身子本就不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病才能好。”
秦執拿起鞋墊子,脫下了靴鞋。
福祿見狀,趕緊過來。卻見秦執扯了里面的鞋墊子,正要把墊子墊進去。
“爺,這墊子還沒縫。”
秦執睨他一眼。
福祿趕緊把鞋墊子遞上去。
秦執接過鞋墊子墊好,又把腳塞了進去,是他的腳碼,剛剛好。
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似有什么東西滑散,不再貼著腳。再走幾步,那鞋墊子竟然徹底分崩離析,里面墊的軟綿,匣開在了腳弓兩邊。像是踩著軟泥,落下一腳,就軟塌塌的擠往腳的兩面。腳步也奇怪起來。
秦執沒想到會發生這情況,臉上像是裂開一條縫。
坐在圈椅內。
福祿幫他抽出鞋子,“奴才去找表姑娘縫好?”
秦執沒回答,低聲:“你說,她對我是什么心思。”
福祿想了想,“姑娘對爺定然是喜歡極了。”
若不是,為什么要熬那么多夜繡這鞋墊子。
秦執聽著,心中有些舒暢的偎貼。她或許心里多少是有他的。
他心口發燙,又想起早前自己那樣對她。
她為何,一句也不解釋,一句也不解釋。
他差一點……
罷了,都過去了。
秦執揮了揮手,福祿就退下了。
既是如此,爺與她從頭再來。
從頭再來。
秦執深深吁出一口氣,似是有些如釋重負。
再出來,秦執已經神清氣爽,他對福祿囑咐了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