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詳細解釋了夏洪亮的辨證思路和方藥配伍的妙處。
“這個方案看似奇詭,甚至有些‘荒誕’,但它根植于經典,是對患者復雜病情本質的一種深刻洞察和高度概括。”
“它突破了‘郁證’多從肝心論治的常規,將病位提升到主管一身氣機升降出入的‘少陽樞機’層面,視野更為宏闊。”
“夏醫生的突破在于,他敢于將看似古老的經方理論與現代復雜的精神心理癥狀進行創造性的鏈接,并找到了內在的高度契合性。”
“這提醒我們,經典的價值,不僅在于其記載的方藥,更在于其背后蘊含的、揭示人l生理病理規律的深邃思維。我們的思維,不能停留在簡單的方證對應上,而要深入理解其病機邏輯,才能靈活運用于變幻莫測的臨床實踐。”
這番話,讓臺下許多對經方有研究的專家和學生頻頻點頭,看向夏洪亮的眼神也充記了佩服。能如此嫻熟地運用經方理論解決現代疑難雜癥,絕非易事。
最后,大屏幕上出現了那位肝硬化失代償期、頑固性腹水的危重患者的信息。患者的舌象、腹圍照片、各項危急的化驗指標,無不觸目驚心。
禮堂內的氣氛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
陳陽神色肅穆,再次回顧了患者的危重情況和程頤、莊啟文兩人的方案。
“程頤醫生的調營飲合五苓散,是治療鼓脹的常法,活血利水,思路清晰。在一般情況下,或病情較輕時,是可行的方案。”
“但是,”
陳陽語氣加重:“對于這位生命垂危、常規治療無效的患者,‘常法’已顯得力不從心。”
“莊啟文醫生敏銳地洞察到,此患者的核心病機已非一般的‘水濕內停’,而是‘水毒’與‘瘀血’深結,壅塞三焦,導致氣化功能近乎停絕,陰陽瀕臨離決!”
說著陳陽再次展示了莊啟文那劑包含水蛭、虻蟲、大黃、芒硝、附子、人參的“兇猛”方劑。
“這個方案,當時引起了巨大的爭議和擔憂,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冒險,甚至是……胡來。”
陳陽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但是,莊醫生頂住了壓力。”
“他的辨證依據是什么?是那紫暗如漆的舌質,是那灰黑燥裂的舌苔,是那沉伏欲絕、卻暗含澀象的脈!這是‘大實有羸狀’的極致表現,外在的極度虛弱,掩蓋了內在邪氣的極度壅盛!”
“此時若不‘破釜沉舟’,以雷霆之力破瘀泄濁,開通閉塞的三焦,則正氣無法歸位,只能是坐以待斃!”
“莊醫生用蟲類藥破其頑瘀,用峻下藥通其腑道,給邪以出路;通時用人參、附子大補元氣,回陽固脫,支撐患者渡過難關。這不是孟浪,而是基于對病機深刻理解基礎上的‘精準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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