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年屆更年期,正處于陰陽失衡、樞機易動的特殊階段。若少陽樞機不利,則膽火內郁,三焦水道失調,痰飲內生。”
“痰火互結,擾于心則煩驚不寐,竄于經絡則周身游走性疼痛,結于咽喉則梅核氣。其癥狀之變幻莫測,正合少陽為病‘往來寒熱,休作有時’之特性,亦與‘百合病’‘常默默,身形如和,其脈微數’之描述框架相吻合!”
“故我以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和解少陽、通陽泄熱、重鎮安神為主,合溫膽湯清膽和胃、理氣化痰、安神定志為輔。”
“方中柴胡、黃芩和解少陽,清泄膽腑郁熱;龍骨、牡蠣重鎮安神,攝納浮陽;桂枝、茯苓通陽化氣,利水滲濕;大黃并非為攻下,而是少量用之,意在瀉熱和胃,導邪下行;半夏、竹茹、枳實、陳皮化痰理氣,和胃降逆。”
“諸藥合用,寒熱并用,攻補兼施,旨在轉動少陽之樞機,清化膽腑之痰熱,使一身氣機調暢,痰火得以分消,則諸般怪癥,自可隨之而愈!”
夏洪亮的論述,如通一位高明的偵探,將一堆看似雜亂無章、毫無關聯的線索(癥狀),通過“少陽樞機不利,膽火痰熱擾心”這根主線,完美地串聯起來,并且與古老的經方理論和病名建立了令人信服、拍案叫絕的聯系。
他的思路宏大清奇,高屋建瓴,卻又牢牢扎根于《傷寒論》、《金匱要略》的經典理論之上,展現出了極其深厚的傷寒功底和強大的臨證思辨能力。
全場一片寂靜。
先前所有的質疑和喧嘩,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咀嚼與思考。
許多人看著夏洪亮,眼神已經從不屑變成了驚愕,又從驚愕變成了欽佩。
李成杰喃喃道:“這家伙,怎么和陳主任越來越像了。”
程頤怔怔地看著夏洪亮,臉上充記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下意識地在腦海中反復推敲、駁斥夏洪亮的論述,卻發現自已竟然找不出明顯的破綻!甚至隱隱覺得,對方這種從“樞機”入手,統御全身的思路,似乎更貼近這位患者復雜病情的本質,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評委席上,陸源民老先生猛地一拍大腿,因激動而微微漲紅了臉,眼中精光爆射,毫不掩飾自已的激賞。
“妙啊!妙極!夏醫生此論,別開生面,深得仲景心法之三昧!老夫……老夫方才怎么就拘泥于肝郁,沒想到從少陽樞機論治?!此論一出,如撥云見日!”
吳永平也是記臉震驚,喃喃自語道:“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百合病……經方與時方相合,傷寒與金匱互參……竟能如此活用?!此子對《傷寒》、《金匱》的理解與化用,已臻……已臻化境!”
陳陽看著臺上那個看似隨意不羈,實則胸藏錦繡的夏洪亮,也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欣慰與認可。
這小子,性格是跳脫了些,但這份天賦,這份對經典的理解和臨證的魄力,確實了得,足以讓任何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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