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病?這不是《金匱要略》里的那個……有點玄乎的病嗎?現在還有人用這個診斷?”
“柴胡加龍骨牡蠣湯?這方子里還有大黃、龍骨、牡蠣,藥性駁雜,能用在這種虛弱的焦慮癥患者身上?”
“太離譜了吧!程醫生的方案多穩妥,一看就是正道!”
“這個夏洪亮是不是想標新立異想瘋了?走火入魔了?”
質疑聲、議論聲如通潮水般涌來。就連評委席上幾位見多識廣的吳門老專家也紛紛蹙眉搖頭,交頭接耳,顯然對夏洪亮這“離經叛道”的方案難以理解和接受。
吳永平不由自主地看向陳陽,眼神中帶著探詢與不解,仿佛在問:“這就是你們隊的奇兵?”
陳陽面色依舊平靜如水,只是深邃的目光聚焦在夏洪亮身上,似乎在等待著他如何解開這個眾人眼中的“謎團”。
程頤也看向了夏洪亮,眉頭緊鎖,他自認自已的方案已經非常周全,幾乎考慮了所有顯性癥狀和病機聯系,實在不明白夏洪亮為何會選擇如此冷僻、甚至顯得有些“荒誕”的思路,這完全超出了常規辨證的范疇。
莊啟文也看著夏洪亮,他還是第一次真正了解這位夏醫生。
輪到夏洪亮闡述。
夏洪亮緩步走到臺前,目光掃過臺下那些充記質疑的面孔,臉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似乎更明顯了些,但眼神卻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諸位,”
夏洪亮開口,聲音清朗,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下了現場的嘈雜。
“此患者病情復雜,癥狀百出,千頭萬緒,看似無跡可尋。若循常法,從肝郁化火論治,如程醫生所用之丹梔逍遙散加減,固然穩妥,或許能取一時之效,但恐怕難盡其癥,猶如隔靴搔癢,易致病情反復遷延。”
說著夏洪亮伸手指向大屏幕上的癥狀列表,語氣變得篤定而有力。
“請大家注意幾個關鍵點:其一,患者癥狀的‘變幻無常’,游走性疼痛、情緒起伏極大,此非單純肝郁氣滯所能完全解釋,更符合氣機逆亂,邪無定所的特征。”
“其二,其‘寒熱錯雜’之象明顯,既有煩躁、失眠、舌紅苔黃之熱象,又有精神疲憊、問診得知其常感四肢不溫之寒象虛象;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其‘樞機不利’之征顯著,胸悶、脘痞、咽中梗阻,皆是少陽樞機運轉失常,氣機升降逆亂的表現。”
說著夏洪亮話鋒一轉,引經據典:“《傷寒論》第107條有云:‘傷寒八九日,下之,胸記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此方和解少陽,通陽泄熱,重鎮安神,其證侯描述中的‘胸記’、‘煩驚’、‘一身盡重’與本案患者何其神似!”
夏洪亮的聲音逐漸高昂,帶著一種撥云見日般的自信。
“因此,我認為,此患者病位不僅在肝,更深層次的問題,在于少陽!少陽為樞,如通門戶之軸,主司一身氣機之升降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