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著,“錢夠你們花幾輩子了,將近一百億。”
呂麗春捂住嘴,才沒讓哭聲溢出喉嚨。
她想起當年跟著楊遠之時,他還是個在劍橋讀博的學生,第一次約會請她吃炸魚薯條,卻把自己盤里的魚塊全夾給她。
那時的他眼里有光,說要做改變世界的生物研究,而不是現在這樣,在雨霧里藏著,連聲音都帶著驚弓之鳥的顫抖。
“遠哥,你一定……一定要沒事。”
她的聲音哽咽得像被砂紙磨過,“我們會等你,會團聚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聲模糊的“嗯”,隨即被忙音取代。
呂麗春握著手機滑坐在地,行李箱的拉桿硌著后背,疼得她倒吸冷氣,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在瓷磚上積成小小的水洼。
鷹國軍方的辦公室里,日光燈管發出瀕死的嗡鳴。
穿少將制服的男人將咖啡杯狠狠砸在墻上,骨瓷的碎片混著褐色的液體濺在地圖上,把“蘇格蘭”的區域染成深褐:“廢物!
一群廢物!”
他指著屏幕上模糊的監控截圖――楊遠穿著士兵的迷彩服走出營門的畫面,雖然看不清臉,卻能認出那瘸腿的步態,“動用所有警力!
封鎖港口、機場、高速路!
他肯定還在國內!”
下屬們噤若寒蟬,沒人敢提醒他,三天前就是這位少將拍板“放松警惕,引蛇出洞”,結果讓楊遠這個罪魁禍首成了漏網之魚。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防彈玻璃上,像無數只手指在撓門。
與此同時,非洲的雨林里,朱飛揚的越野車正碾過積水的河床。
輪胎濺起的泥水打在車身上,混著之前的血痕,在陽光下泛出奇異的紅。
李清風在副駕駛調試衛星電話,信號時斷時續,隱約能聽到諸葛踏雪的聲音:“丁尼斯國的邊境已打通,直升機在雨林邊緣等你們。”
后排的關振山正給藍芷剝橘子,橘瓣的酸甜味驅散了車廂里的霉味。
王可夫夫婦湊在一起看地圖,指尖劃過“港澳”兩個字,李艷梅突然笑了:“聽說那邊的早茶特別好吃,回去一定得嘗嘗。”
朱飛揚望著前方逐漸稀疏的樹影,戰術手環上的坐標顯示距離亞洲邊境還有87公里。
陽光穿過樹冠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軍刺上的血痕早已被雨林的濕氣侵蝕成淺褐,像片干涸的河床。
他知道,再過六個小時,他們就能踏上亞洲的土地,再過兩天,就能看到藍星國的海岸線――對于這群教授來說,那里有等待他們的親人,有熱乎的飯菜,還有不用躲在陰影里的黎明。
雨還在下,鷹國小鎮的閣樓里,楊遠將手機卡掰碎扔進壁爐。
火星“噼啪”濺起,映著他眼底的疲憊與狠厲。
窗外的搜索隊還在雨中徘徊,靴底的聲響越來越近,而他已經開始收拾行囊,準備鉆進更深的黑暗里――這場逃亡,才剛剛開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