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族秘傳的眼眸之法此刻不受控制地發動，在煙老佝僂的身影后，他隱約看到無數煙灰凝聚成的人形，每個都在重復著受刑時的慘叫。
只有陳術還一副狀況之外的模樣。
“下手挺黑啊小子。”
老者彈了彈煙灰，那些灰燼竟自行飄向地上幾人的傷處，像活物般滲進骨縫，“咔嚓”幾聲脆響，碎裂的骨頭便被重新拼接完整。
傷勢幾乎是在轉眼之間便徹底恢復。
這種手段，讓人大開眼界。
“煙老……”
但是風無咎幾人起身后，卻是絲毫沒有任何傷勢恢復的欣喜，反倒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起身站在原地。
只是心中苦悶卻難以說。
“學府規矩，私斗者罰。”煙老慢悠悠地又吸了一口煙：“每人扣三個月資源配額，關一個月禁閉。”
風無咎面色一變：“一個月！？煙老，明明是這陳術先......”
“嗯？”煙老渾濁的眼珠一斜，“老頭子我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睛還沒瞎。”
雷震霄連忙拉住還想爭辯的風無咎，低頭道：“弟子認罰。”
羌家三人更是噤若寒蟬，連頭都不敢抬。
煙老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向陳術：“你小子，賈塵那小子推薦過來的果然是不消停，扣你一個月資源配額，關禁閉一周吧。”
陳術微微頷首，對這個處罰并無異議。
他本就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在學府這種地方，展現實力固然重要，但規矩同樣不可逾越。
只是這煙老既然提到了賈塵，顯然是兩人有舊，不然這懲罰力度，卻是要比其他幾人小很多。
賈塵是陳術在神所訓練營時認識的，一身實力已然達到了境神師等階，當日自己逃離時，還曾助過他一臂之力，尤其是在之后，亦是他發聲，才讓諸多境神師投鼠忌器，給他了一定的喘息之機。
也是陳術的貴人了。
煙老瞇起渾濁的眼睛，又深深吸了一口煙：“不過...”
煙霧在他指尖繚繞，竟化作一縷縷細密的鎖鏈形狀：“能同時鎮壓風雷兩家的嫡系，你這律倒是有點意思，禁閉期間，把《神考》抄寫十遍。”
千里行聞差點驚呼出聲——《神考》記載的可是上古神文，普通學員抄寫一遍就要精神枯竭，更別說抄寫十遍了，這懲罰看似溫和，實則比關禁閉還折磨人。
陳術卻只是平靜應道：“是。”
“至于你們...”煙老轉頭看向風無咎幾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禁閉室正好缺幾個試驗新陣法的，雷家小子，聽說你們家《九霄引雷訣》能刺激陣法共鳴？”
雷震霄臉色頓時煞白。
讓這活閻王盯上，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煙老吐出一口濃濃的煙圈，灰白色的煙霧在空中凝而不散，似是形成一道漂浮的身影。
“都散了吧。”
他擺擺手，那些煙霧便是自動飛向陳術等人，在手腕處形成一個極小的印記：“回去交代交代，到時間就去思過崖。”
“還有，不要讓我發現有人私下尋仇……”
他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外之意。
煙老在學府的威名，人稱活閻王，是用無數叛逆學生的血淚鑄就的。
風無咎面色鐵青，卻不敢再多半句，只是臨走時深深看了陳術一眼，那目光猶如毒蛇般陰冷。
煙老的身影隨著煙霧消散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只留下淡淡的煙草味在演武秘境中飄蕩。
“術哥，這次...“千里行欲又止，一張臉上滿是擔憂。
“無妨。“陳術搖搖頭，嗓音依舊沙啞，“我們走吧。“
他的手指輕輕按住喉間，指腹能感受到皮膚下灼燒般的痛感——那是頻繁使用律的反噬。
這能力雖好，但是反噬也頗為恐怖，若是依舊不管不顧，說不得便有成為啞巴的風險。
至高司職的強大也必然帶來強大的副作用，這種事誰都無法避免。
陳術能夠這么頻繁的使用，在其他人看來，本身就已經足夠不可思議的了——若是尋常的神師，連續的使用至高司職，莫說是嗓子，恐怕就連生命都難以保全。
陳術心中暗嘆：恐怕有段時間無法使用了。
“術哥，這禁閉處沒有辦法與外界聯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停頓了一下，千里行此時卻是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煙老原名鐘嚴，乃是當今世上整個判官神系的最強者。”
“此人神出鬼沒的，在這學府之中，招惹誰都不要招惹到他。”
陳術指尖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判官神系——這并不算是什么秘辛，屬于一個神靈體系。
神師體系發展至今，各類神靈譜系已如繁星般繁雜，數不勝數。
就像是他的遠目，也被統稱為遠目神系，若是往小了去說，還可以分為靈目神系、魂眸神系等等，若是再往大擴展，也可以稱之為五官神系。
當世比較出名的神系之中，便有十二生肖神系、天象神系、星辰神系、武神神系、五行神系、五官神系、節氣神系、異獸神系、文道神系、巫蠱神系、佛系、占卜神系、自然神系、機械神系等等……
而判官神系能成為公認的完整神系，自然有其特殊之處——傳聞該神系背后直指某位不可說的幽冥主宰，其麾下十殿閻羅、生死判官等神靈位格之高，甚至在現世部分地域被當做正統信仰供奉。
能被稱之為某一個神系的至強者，便足以看出這煙老的強悍程度——恐怕已經是一位陰神師。
陳術此時也算是明白，為何賈塵只是一位境神師，卻是能夠為他說話，且絕大多數家族也頗給面子。
蓋因為，其本人也是判官神系中的一員，看樣子地位也不低。
不然煙老倒也不用特意提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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