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爺爺背對著我,走在一條望不到盡頭的黃泥路上,路的兩旁,掛滿了慘白的紙人,它們沒有五官,卻仿佛都在盯著我。
我想追上去,喊他,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掐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我只能拼命地追,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
就在他即將消失在路盡頭的那一刻,他忽然停步,緩緩地回過頭。
他沒有看我,而是看向了我身后的方向,眼神里沒有慈祥,只有一種徹骨的冰冷和警告。
緊接著,他的身影化作無數紙錢,飄散紛飛。
我驚叫著“爺爺”,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已經浸透了后背。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
爺爺的眼神,是在警告我!
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那意味著,危險并非來自前方,而是來自我以為已經掌控的后方!
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起身,取三枚銅錢,以心為爐,卜了一卦。
卦象很快顯現。
——“風藏于林,蛇隱于草,待驚雷而動。”
我瞬間明白了。
真兇就像藏在草叢里的毒蛇,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甚至可能正躲在暗處,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之前的行動,已經打草驚蛇,但還不夠。
必須來一道“驚雷”,才能逼他徹底現身!
瘋婆子被抓,家里搜出骸骨和怪雞的消息,就是我放出的草,而真正的“驚雷”,還需要等。
等一個能把這把火燒得更旺的人。
天亮后,方丁元和吳胖子見我穩坐釣魚臺,都急得不行。
“盛先生,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現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咱們是不是該……”方丁元搓著手,一臉焦急。
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熱氣,淡淡道:“不急,等。”
“等?還等什么啊盛先生?”吳胖子也忍不住了,“再等下去,那孫子都跑沒影了!”
我放下茶杯,看著他們,一字一句道:“我在等一個人,一個能幫我們把兇手從洞里‘請’出來的人。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戲臺搭好,讓所有人都相信,案子已經破了,兇手就是那個瘋婆子。”
我讓他們繼續散播消息,把細節說得越離奇越好,務必讓整個鎮子的人都深信不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清晨到日暮。
方丁元幾人如坐針氈,唯有我,靜心品茶,等待著卦象中的那聲“驚雷”。
終于,在傍晚六點,院門外響起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
一個頭上裹著白毛巾,手里夾著自制卷煙的干瘦老頭,推門走了進來。
他身子骨看著很硬朗,正是方丁元前兩天在電話里問過話的二叔。
也是我等的“驚雷”。
“二叔,您怎么來了?”方丁元驚訝地迎了上去。
方二叔熄了火,一拍大腿,急匆匆地說道:
“丁元啊!你前兩天問我你媽有沒有得罪過扎紙的人,我當時說沒有,可今天我聽鎮上的人說馮家那瘋婆子的事……我猛地想起來了!”
他喘了口氣,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你媽她……好像還真跟一個扎紙匠,鬧過天大的別扭!”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