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龍陘的谷道,被徹底染成了暗紅色。
二十萬只鐵蹄踏過,將血肉與泥土混合,將骨骼與碎甲碾成齏粉。
那卷明黃色的圣旨,早已不見了蹤影,連同那些百騎司高手的尸身,都成了這片土地的一部分。
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雜著戰馬的喘息與甲胄的摩擦聲,形成一種令人心悸的壓抑。
玄甲軍的洪流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前。
前方,一座雄關矗立。
關墻高聳,通體由巨石壘砌,宛如一頭匍匐的巨獸,扼守住通往關中平原的咽喉。
這便是斷龍陘的關隘所在。
關墻之上,人頭攢動,無數的弓箭手已經引弓待發,明晃晃的箭頭在午后的陽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一名身穿明光鎧,腰懸佩劍的將領站在女墻后,臉色煞白地看著下方那片緩緩逼近的黑色海洋。
他的手,死死地抓著墻垛,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身后,是三千名關隘守軍,他們同樣面露驚恐,雙腿不住地打顫。
剛才山谷中的那場屠殺,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那可不是什么烏合之眾,那是百騎司!是皇帝陛下最精銳的鷹犬!
一百多名內家高手,在一個照面之間,就被那個如魔神般的太子殿下,屠戮殆盡!
現在,這尊魔神,帶著他麾下二十萬虎狼之師,來到了關下。
“將軍怎么辦?”一名副將聲音發顫,牙齒都在打架,“這這是太子殿下他他要造反啊!”
“閉嘴!”守關將領厲聲喝斷他,額頭上卻冷汗直流。
怎么辦?
他也不知道怎么辦!
開門投降?那是附逆謀反,誅九族的大罪!
閉關死守?拿什么守?就憑他這三千老弱病殘,去抵擋那二十萬剛剛飲過突厥血的百戰精銳?
那不是守城,那是送死!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鼓足中氣,對著下方大聲喊道:“來者何人!此乃朝廷雄關,速速止步,報上名來!”
他這是明知故問,不過是想拖延一點時間,或者說,給自己一點虛無縹緲的心理安慰。
鋼鐵洪流緩緩停下。
二十萬雙冰冷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了關墻之上。
那目光,沒有憤怒,沒有殺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就像狼群看著一只擋在路上的兔子。
守關將領被這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幾乎要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