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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學院周五的憲法學課,老師清點課堂人數總會發現實到比應到多一個;食堂里,溫昭寧總能碰巧在賀淮欽用餐的時間出現,碰巧坐到他對面,碰巧他舍不得打的肉菜她打多了吃不完,然后悉數撥到他的餐盤里;賀淮欽兼職打工的酒吧,她隔三差五就帶著朋友去聚會,那些價格高提成也高的酒,她總是眼睛眨都不眨就點了……
三年,她就像一縷無處不在的陽光,固執地想要照進他緊閉的心房,賀淮欽躲著,避著,煩著,卻也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她的存在,最后,他終于成了她的裙下臣,可她呢,在一起三個月,在他愛意最濃的時候忽然抽身,甩了他去和別人訂婚。
賀淮欽的世界被她攪得一塌糊涂,他的母親甚至因為他們的事情,遭遇車禍,失去了雙腿,終身殘疾。
“當年溫大小姐是怎么撩撥我、睡我又拋棄我的,你都忘了嗎?”賀淮欽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眶赤紅,像有燃燒的恨意在翻涌,“只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不是你用完就可以隨便丟棄的人了!”
“你放開我!”
溫昭寧感覺自己的脖子都要被他掐斷了,她狠狠推開了賀淮欽,可她還沒來得及下床,又被他攔腰抱回床里,禁錮在身下。
“逃什么?”賀淮欽抽掉領帶,一邊解襯衫的扣子一邊沉聲道,“既然已經被扣了奸夫淫婦的帽子,不偷情,豈不浪費!”
溫昭寧看到了他襯衫下肌理分明的腹肌,記憶像被撬開了一道縫隙,往昔的氣味涌上來。
六年前,那個汗涔涔的夏季,兩個年輕的軀體在那間破舊的出租屋,笨拙的吻,遲疑的撫摸,莽撞的入侵,沒有技巧,沒有章法,每一次親密的結合都源于滿腔的愛意。
而此刻,同樣是歡愛的姿勢,卻是剩下恨。
“賀淮欽,我不想和你上床!”她昂頭瞪著賀淮欽,“你是不是記性不好?六年前我就說過,你,我睡膩了。”
睡膩了,這三個字就像是一道符咒,賀淮欽被刺痛,瞬間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興致全無。
他翻身下床,從煙盒里拿了一支煙,抿在唇間,點燃。
溫昭寧從床上爬起來,身上衣物完好,可她卻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比她被脫光了送進這個房間更狼狽。
“滾吧。”賀淮欽凜聲道。
滾就滾。
溫昭寧快速下床,只是她還沒站穩,一陣眩暈襲來。
她被下藥時撞到的后腦勺,一直在隱隱作痛,剛剛床上那一番強有力的拉扯,更是耗光了她所有的精氣。
眼前猛地一黑。
溫昭寧暈倒了,倒地之前,她看到賀淮欽扔下煙頭,極快地朝她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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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被蜿蜒的雨簾切割得支離破碎,庫里南如同劃破黑暗的利劍,在濕滑空曠的道路上急速狂奔。
賀淮欽緊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余光,一次又一次瞥向副駕駛座上的溫昭寧。
溫昭寧昏迷著,纖瘦的身子深陷在寬大的真皮座椅里,腦袋無力地偏向車窗一側,在儀表盤的微光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溫昭寧!”賀淮欽喚了聲。
沒有回應。
“溫昭寧!醒醒!”
依舊沉默。
賀淮欽喉結滾動,心無端收緊。
他用車載電話,撥通了邵一嶼的號碼。
“賀大律師,昨天不是剛見過嗎?又想我了?”邵一嶼玩世不恭的聲音響起。
“我送個人去醫院,你接應一下。”
“什么情況?”邵一嶼聽到是救人,語氣正經了幾分。
“不知道具體情況,忽然暈倒了。”
“好,你從急診那邊進。”
十五分鐘后,賀淮欽把人交給了邵一嶼。
好在,檢查結果無礙,只是頭部撞擊后的輕微腦震蕩。
溫昭寧被轉去了普通病房。
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雙眸緊閉,臉上依舊沒什么血色。
“什么時候能醒?”賀淮欽問。
“說不準,沒準一會兒就醒了,沒準明天才醒。”邵一嶼說著,打量賀淮欽一眼。
賀淮欽向來熨帖得一絲不茍的高定襯衫,此刻皺痕明顯,扣子還扣錯了一顆,襯衫領口松垮地敞開著,他脖子里的那個吻痕尤其惹眼。
邵一嶼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他走到賀淮欽的身邊,用手里的病歷夾碰了碰賀淮欽的肩膀:“行啊淮欽,我說怎么火急火燎地叫我救人,原來是你把人折騰進醫院的?玩這么刺激?”
賀淮欽聞,轉頭看向邵一嶼,眼神里充滿了“你最好閉嘴”的警告。
邵一嶼卻像是什么都沒看到,反而笑得更欠:“瞧瞧你這衣衫不整的樣子,戰況夠激烈的啊,不過你好歹也稍微憐香惜玉些,你看看她脖子里那一圈紅,你床品……”
“邵一嶼!嘴巴不會用可以縫起來。”賀淮欽聲音不高,卻壓迫感十足。
“好好好,我錯了。”邵一嶼舉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動作,嘴卻仍然沒有閑著,“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她呢,沒想到你這才剛回國,你們就又舊情復燃了,誒,等等,她好像結婚了吧,你這是為愛當三?”
“……”
“哥們,你可別糊涂啊!破壞別人家庭是要遭人唾棄的,聽我一句勸,就憑你現在這條件這身價,要什么女人沒有,咱一定得守住底線,做什么也不能做男小三啊!”
“你閉嘴行不行?”
賀淮欽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轉頭看向病床上的溫昭寧,她睡著的時候,卸了所有防備,眉宇間很溫和,一點不具備攻擊性,那句惡毒的“睡膩了”,根本不像是會從她的嘴里說出來的。
可當年她就是說了,甚至今天又當著他的面說了一遍。
賀淮欽怎么也忘不了,六年前她是如何殘忍地把他的自尊狠狠碾碎,他恨她玩弄他的感情,恨她傷害他的家人,他怎么可能和她舊情復燃?
“我和她早已沒有任何可能。”賀淮欽的聲音帶著寒意,“六年前,我就當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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