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查到,獨孤氏半年前與江南幾家船商聯營,買下了汴河沿線的七個碼頭。”
陳平道,“若火汽船推廣,這些碼頭的價值將大打折扣。”
李承乾冷笑:“原來如此。但這還不夠。獨孤氏雖有勢力,但單憑他們,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他望向窗外夜色:“元寶昌恐懼的,不是獨孤氏,而是比獨孤氏更可怕的東西。那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說到這里,李承乾頓了一下,瞇起眼睛喃喃道:“舅舅,你不會老糊涂成這樣吧?”
……
長安,長孫府。
書房內只點了一盞燈,長孫無忌坐在暗影中,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
房門輕響,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閃入。
“如何?”長孫無忌未抬眼。
“洛陽傳來消息,太子殿下查到永豐鐵行,順昌商號的劉順死了。”
黑衣人低聲道,“元寶昌被軟禁在縣衙。”
“死了?”長孫無忌手指一頓,“怎么死的?”
“說是心疾,但……應該是獨孤家動的手。”
長孫無忌沉默片刻:“愚蠢。這個時候死人,豈不是此地無銀?”
“獨孤家也是急了。劉順若招供,會牽連到他們。”
“牽連?”長孫無忌冷笑,“他們以為自己撇得清?太子不是傻子,元寶昌也不是硬骨頭。該斷的時候不斷,現在斷,晚了。”
黑衣人遲疑:“那我們現在……”
“什么也不做。”長孫無忌將玉佩放下,“記住,長孫氏與此事毫無關系。那幾個不爭氣的堂兄弟,若是牽連進去,該舍就舍。”
“可他們畢竟是長孫家的人……”
“正因是長孫家的人,才更不能留。”
長孫無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火汽船是國策,陛下默許,太子主推,誰阻誰死。這個道理,他們不懂,你也不懂?”
黑衣人噤聲。
長孫無忌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夜空中的殘月:“告訴我們在洛陽的人,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說。
太子要查,就讓他查。
查到獨孤氏,查到元氏,甚至查到那幾個不成器的堂親,都隨他。”
“可是……”
“沒有可是。”
長孫無忌轉身,燭光在他臉上跳躍,“有些局,看似輸了,其實是贏。
有些人,看似贏了,其實是輸。你下去吧。”
黑衣人躬身退出。
書房重歸寂靜。
長孫無忌重新坐下,從抽屜里取出一封密信。
信是洛陽來的,寫信人是他的門生,現任河南府司馬。
信中詳細記錄了李承乾在洛陽的一舉一動,包括公開祭奠、召開調查會、夜探倉庫、當眾施壓。
長孫無忌將信在燭火上點燃,看著火舌吞噬紙張。
“承乾啊承乾,”
他喃喃自語,“你長大了,知道如何用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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