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典攥緊拳頭,輕聲道:“北策軍臥虎藏龍,能熬到都統算是趙將軍格外開恩,校尉是軍伍重器,周某不敢奢求。”
羅禮接著問道:“本是七品都統,前程似錦,為何要煞費苦心調到刑部,當一名不入品的差頭?”
周典眉頭蹙到一處,不厭其煩說道:“守著老婆孩子過日子,還可以照顧病重老娘,有何不好?羅總管想問什么可以明說,不必拐彎抹角。”
“好好好。”
羅禮一連說了三個好,忽然神秘一笑,用極低聲音說道:“你不姓周,你姓姚。”
周典如臨大敵,手腕筋肉暴突,從靴子抽出一柄匕首,直抵羅禮咽喉,“你在找死!”
羅禮對于要害部位的兇器視若無睹,面帶微笑說道:“你父親叫做姚溫石,宣正十一年,任梧桐縣縣令,兩年來政績斐然,口碑頗佳,高升在望,可惜即將任滿之時,梧桐縣出了反賊,賊頭煽動五千百姓造反,你父親一邊快馬急報朝廷,一邊稟報州府鎮壓,好在察覺及時,將匪患扼殺在梧桐縣,沒有波及開來。”
“幾千條人命,誰來背?都護府不會背,州府不肯背,于是你根基薄弱的父親成了頭號反賊,轉眼間株連三族。你因寄養在親戚家,僥幸逃得一命,化名為周典,投入了北策軍。之所以不肯升遷,是怕被趙之佛永久留在北策軍,你想報仇,你想翻案,于是寧肯降至不入流的小吏進入刑部,專門跑到狀元巷買了宅子,想從兩處地方搜集到蛛絲馬跡,有朝一日,為父洗刷冤屈。”
“七口人,其實是在故布疑陣,老爹是假的,老娘是假的,兩個孩子是假的,都是收養的難民,你敢在皇城根瞞天過海,究竟是勇氣可嘉,還是貽笑大方。”
一席話,致使周典渾身輕顫,口角滲出血絲。
羅禮胸有成竹笑道:“殺了我,能滅口嗎?”
周典從牙縫里蹦住兩個字,“不能!”
“那不就完了。”
羅禮將匕首推到一旁,慢條斯理喝了口參茶,說道:“我們相府對你的謝意,就是替你父親翻案。老爺已經督促刑部重審,有李家的人去梧桐縣搜集線索,只不過案子太久,恐怕會花費些功夫,我用相府的名譽作保證,你父親很快能夠平冤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