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陣!結圓陣!"王邑的親衛隊長聲嘶力竭地喊著。可當盾牌手剛組成防線,漢軍騎兵卻突然散開,露出后面二十架獨輪車――每輛車載著個滋滋冒煙的炸藥包。"轟隆"一聲巨響,三百斤火藥同時爆炸,氣浪把十幾個盾牌手連人帶盾掀進河里,有個倒霉鬼甚至掛在了三十丈外的樹梢上。
鄧晨在望遠鏡里看到,潰逃的新軍像沒頭蒼蠅般撞進沼澤。有個小兵陷在泥潭里,正拼命抓住同伴的腿,結果把對方也拖了下去。兩人在淤泥中撕打翻滾,最終一起被濁流吞沒。河面上漂滿尸體,有具無頭尸體的手指還痙攣地抓著塊壓縮餅干。
"報――!"渾身是血的傳令兵跌跪在王邑馬前,"嚴、嚴將軍他..."
王邑順著親兵顫抖的手指望去,只見a水中央飄著面殘破的將旗。旗桿上挑著個頭顱,被雨水泡脹的臉依稀能認出嚴尤的模樣。更恐怖的是,那頭顱的嘴巴竟然一張一合――原來是條鯰魚鉆進了口腔,正在啃食舌根。
"撤!快撤!"王邑的咆哮變了調。他瘋狂抽打著坐騎,鑲金的馬鞭把馬脖子抽得血肉模糊。在渡河點,潰兵們為了爭搶渡船大打出手。有艘超載的小船傾覆時,船上的士兵竟然互相撕咬起來,渾濁的河面頓時泛起大片血沫。
暮色降臨時,劉秀站在尸橫遍野的河岸上。雨水沖刷著他鎧甲上的血漬,在腳邊匯成淡紅色的小溪。周士一瘸一拐地走來,遞上個防水的油布包:"主公,繳獲的王邑行軍圖。"
劉秀展開地圖,突然輕笑出聲――圖紙空白處,有人用朱筆畫了只齜牙咧嘴的烏龜,旁邊題著"王邑老鱉"。鄧晨湊過來看時,一滴雨水正好打在烏龜眼睛上,朱砂化開,像道血淚緩緩流下。
子時三刻的昆陽城頭,值夜的什長李三狗突然覺得腳底發麻。他疑惑地跺了跺腳,卻見垛口上掛著的青銅燈籠無風自動,燈罩里的火苗像被什么無形之物按壓般,詭異地矮了半截。
"老石頭,你快來看!"李三狗招呼同伴。老兵王石頭瞇著昏花的老眼往城下一瞧,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護城河的水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裸露的河床上,淤泥里不斷冒出細密的氣泡,像一鍋即將煮沸的粥,還帶著淡淡的硫磺味。
"這他娘的..."王石頭剛罵了半句,突然感覺腳下的城墻傳來一陣細微的震顫。他本能地抓住垛口,卻見夯土縫隙里簌簌落下幾縷黃沙,十幾只蜈蚣發瘋似的從墻縫里鉆出來,其中一只足有小兒手臂粗,紅黑相間的節肢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城西馬廄里,戰馬突然集體躁動起來。一匹名叫"赤電"的棗紅馬瘋狂地刨著前蹄,鼻孔大張噴著白沫,最后竟生生掙斷了三指粗的韁繩。受驚的馬匹把馬槽踢得粉碎,木屑飛濺中,馬夫老趙被一蹄子踹在腰眼上,疼得直罵娘:"這畜生中邪了不成?"
城南新軍大營的篝火旁,幾個值夜士兵正圍著火堆打盹。突然,跳動的火焰毫無征兆地矮了半截,接著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般,齊刷刷歪向東南方。火堆里燒著的松枝發出"噼啪"的爆響,炸起的火星竟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