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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六十九章 纏花云夢肉(十)

    其實縱使是話本子里的陰廟、邪術這等事,我所看到的也從來沒有那‘不勞而獲’的好處的,凡事皆有代價。”溫明棠說道,“再看那些坊間流傳的陰廟邪術,同話本子里一個樣,都是要得到,必要先失去些什么的。”

    “且我所見那些人通常是想要得到時口中嚷嚷著‘無所謂’,失去什么都行!可一旦真失去了,才發現那被拿走的東西是自己無法承受的。”溫明棠想了想,又道,“且這等陰廟、邪術的故事與傳中往往還有一處是頗為有趣的。”

    “故事與傳中那陰廟的主人以及施邪術的邪魔外道最開始時總是似那真正的大善人一般,是極其罕見的愿意‘先給了好處’,而不怕那得好處之人賴賬逃脫的。”溫明棠說著,看了眼一旁的林斐,忽道,“當真是看的世事多了,才恍然發覺這世間事揭開層層面紗到底,里頭的東西竟是一樣的,可謂萬變不離其宗。”

    “就似那賭徒去問尋常人借錢,一般而親朋好友都是不肯借的。那身邊的親朋好友瞧起來是那般的‘小氣又苛刻’,可那放高利的卻反其道而行,比起周圍人的‘小氣苛刻’,他們同賭徒非親非故,卻是‘大方和氣’的厲害。”溫明棠笑著說道,“那陰廟陽廟也是如此!陽廟里求神拜佛規矩多的很,陰廟卻是拜的那般容易,對這等賭徒而,他親身感受到的‘善惡’同世間常人以為的‘善惡’好似是反著來的一般。”

    “親朋好友苛刻,放高利的卻大方,陽廟規矩多且不‘靈驗’也不‘庇佑’,陰廟沒什么規矩,且‘靈驗’極了也‘庇佑’極了自己。”溫明棠說道,“這世間的善惡好壞于他而是截然相反的。”

    “你說,那陰廟、邪術的主人以及施術的邪魔外道為什么愿意‘先給’這好處?”溫明棠問一旁的林斐,“他們為何這般大方?”

    “這世間的東西怎么可能憑空生出來?便是故事里的仙法,那也是施術者給了‘仙力’這種東西,用‘仙力’變出來的。”林斐說道,“所以,即便是陰廟、邪術的主人們用‘法術’給了那求好處之人好處,也是要用‘法力’這種東西來換的。而‘法力’這種東西,我所見的故事與聽到的傳聞中,那仙人也好,魔頭也罷,仙術法力都不是源源不斷的,而是有力竭之時的。既然會力竭,這東西便不是什么無窮盡的,或許,也是要用什么東西來換的。”

    “既是要用東西來換的,那東西必然不是白給的。”林斐說道,“也同樣是要付出代價的。”

    “看放高利的人肯先放錢,過后收取的好處遠高于尋常人便知曉,這些故事里的陰廟、邪術的主人收取的好處比起放高利的來只多不少的。”林斐說到這里,看向坐在那里身形瘦的恍若一張紙似的蒙著面紗的女子,默了默,道,“那長生教供養的什么都不消做的圣子圣女們大多活不長,她從接觸長生教到現在差不多八九年的光景,當是活不過第十個年頭的。”

    “我看那些生了病的病人在神醫面前求個活命的機會時,一出手也是大方的很!不管家財豐厚的還是家財不豐的,都是愿意花自己力所能及范圍之內的所有錢來買自己這個命的。”溫明棠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看著牢里那形銷骨立的女子,忽地拔高了音量,“也不知她的命被什么人花錢買了。”

    原本正僵著身子坐在那里的女子‘唰’地一下抬起了頭,那一刻她忘了先前所有強做鎮定的偽裝,不敢置信的向溫明棠望了過來。

    兩相對視,一個慌亂、不安、害怕,另一個則平靜的看著她,與她對視,嘴唇喃喃著,那聲音又恢復了原來的聲量,叫那戴面紗的女子聽不真切了。

    只是雖聽不真切,可因正看著那女孩子在說話,看得懂唇語的女人自是知曉她在說什么的。

    “有人想要花錢買下自己十年的命,所以花錢買了個將自己作價作的極其便宜,‘賣價忒低’之人來頂替自己受這十年的災禍。”女孩子平靜的說道,“那花得起這個錢之人必是個‘不缺錢’的富貴人,那將自己作價作的極其便宜之人必是個‘缺錢’之人。”

    這所謂的‘缺錢’之人并不定是那生來便極其貧苦之人,有人有多少本事,便吃多少飯,不論是富貴還是貧窮都不會去走那條不該走的道。可有人即便生來并不缺錢,那欲望卻遠高于自己能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似那梁衍一般,一樣是個‘缺錢’之人。

    這等‘缺錢’之人往往會將自己作價作的忒低,忒便宜的,在那等想要花錢買命頂替自己受災的人眼里必是個‘賤賣’的物品。

    所以人若是將自己看作一樣可以買賣的物品,明碼標價出來,便總有人出得起那個錢能買下你。

    溫明棠又想到現代社會的那些事,幾千年的光陰,那些無數前人吃過的苦頭,走過的岔路早已被人整理出來作為懸于頭頂的利劍警戒,似幾千年以前的大榮的這些將人作買賣之事早已成了法律不能觸碰的底線了。

    再想到王小花他們為“身契”所桎梏,短短兩年間死了十個人,又覺得不奇怪了。

    在大榮,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是個如梁衍這般的‘自由身’的,似王小花這等在還不知事的年歲便被人早早買走的實在不少,其中更不乏聰明、厲害、努力之人。

    溫明棠自己也是吃過不是“自由身”的苦楚的,所以拼命抓住了那個大赦的機會,掙脫了出來。

    想到那十八子,跟在那位‘活閻王’身邊,大浪淘沙般篩出來的人自是聰明厲害的,這一點看王小花就知道了。可在他們愈來愈厲害之后,卻在短短兩年間突然死了十個人,再想到王小花對她出籠之事頗為在意的模樣,溫明棠隱隱約約也能猜到一些緣由了。

    即便他們生在大榮,不似她一般天生便有現代社會的所見所聞匯于腦海之中,那看事看人以及看物的觀念早在來大榮之前便已成形且牢不可破了,可愈發‘明智’之后,他們卻做出了這等‘寧死’的‘蠢事’。

    看著難以理解,可細一想卻又半點不奇怪。

    被那些世事與艱險的任務磨礪過之后,便愈發看得懂那位將軍的所思所想,愈是本事被錘煉的接近那位將軍的本事,便愈是看得分明其中的種種博弈,愈發的知曉自己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有那一條路,即便是死,也絲毫不懼。

    籠子里關的不管是人還是獸越是厲害,便越會引起看籠子之人的警惕,也會愈發將籠子關的密不透風。當有朝一日,籠子外之人發現自己有關不住籠子里那位的風險時,殺意自也瞬間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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