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虛弱得幾近無力,她點點頭,一抬頭間臉色已煞白得沒了血色。
老夫人心疼不已,趕緊安排了人扶著她去客房里休息,另外叮囑寺院幫忙熬些紅糖姜茶送去。
劉馳馳一旁看著,暗自對甜兒這丫頭佩服不已。
這丫頭聰明至極,裝的是女人月事之痛,相信這世上絕沒人能裝此痛,除非女人自己。這痛是病非病,又非一般人可以查驗的,痛得嚴重起來又似要了命似的。
人去了客房休息,老夫人猶在擔憂不已。
他試探著建議道:
“老夫人,我看甜兒這樣疼下去不是辦法,不如請那城南的郎中來一趟,好歹探個脈象,開帖藥劑什么的,給她喝下去緩緩。”
老夫人一著急就有點沒有頭緒,她問道:
“哪個城南的郎中?”
他作回想之狀:
“就是那一日到殷府里來過的,給那叫釋行文的和尚看傷的哪一位。”
“哦,”老夫人忽然想起來,“你說的是城南濟生堂的韋郎中吧?”
“正是正是,那濟生堂就在南城里面,距離此處又近。而那韋郎中不是生人,跟老夫人您又熟悉,請他來一趟給甜兒姑娘瞧一瞧,豈不是方便?”
“哎呀,瞧我急糊涂了,怎么沒想到這好法子。”殷老夫人欣喜道:“趕緊去人把寺里的監院給我叫來。”
不長時間,剛才那名監院的僧人又被急急的叫了過來。
一聽老夫人有事安排,他片刻也不敢耽擱,趕緊安排了一名僧人出門去城里找韋郎中去了。
……
午時不到,那名僧人終于帶著城南濟生堂的韋郎中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劉馳馳注意到在韋郎中身后跟著他的幫工,一個戴著帽子瘦高個兒的小廝。一張臉像是炒藥時不慎被灶煙熏黑了臉,趕得匆忙都來不及洗掉。
聽老夫人一描述,韋郎中立即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來不及寒暄,就由那僧人領著往客房去了。
劉馳馳懶散地逛了一圈,看到沒人注意,也折身往客房方向追了過去。
到了客房門口,韋郎中正集中注意地給甜兒把脈,那小廝就在客房外間站著。
劉馳馳施施然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兄弟。”
那小廝聞聲一回頭,竟露出一臉陽光般的笑容來。
毫無疑問,這小廝就是李默余。
……
原來,事先他們三個一起商量,以李默余這張熟面孔,想混進這報恩寺的會場里來,不驚動神策軍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一旦事先驚動了神策軍,他們的計劃將會全然落空。
三人苦苦思考半天,最終還是甜兒想出了一條妙計:以自己突然生病為由,派僧人專程將他們“請”進寺院來。為此甜兒還專程修書一封,介紹了“自家親戚”李默余去韋郎中鋪子里當幫工,當然這僅是一個幌子而已。韋郎中平日里跟殷府的私交甚好,銀兩也沒少拿,當即就一口應允了。
再往后,發生的這一切自然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劉馳馳笑著問道:
“怎么樣,進來的時候沒費什么波折吧?”
李默余搖搖頭道:
“哪里有什么波折,簡直連個阻攔都沒有,只是把韋郎中的行醫箱草草打開地看了一眼而已,然后便順利跟著那僧人進來了。”
劉馳馳偷眼看了下此時正躺在床榻上假意呻吟的宋甜兒,感嘆道:
“殷十六這媳婦兒真是聰明絕頂,想出來的法子可稱得上天衣無縫了。”
說罷又仔細看了一眼李默余的臉,忍俊不禁道:
“只可惜,苦了你這張貌似潘安的俊秀容顏了,罪過啊罪過。”
李默余被他逗惱,捶了他一拳輕聲罵道:
“都什么時候了,還拿我開涮!”
話剛說完,從前院的會場處忽然就響起一陣悠揚而莊重的鼓樂聲,伴隨鼓樂聲停之后,接著就是一陣氣勢恢弘綿延不絕的誦經之聲。
劉馳馳一聽趕忙說道:
“講經大會已開始了,我得著急趕去前院。默余,你在這候著那韋郎中,伺機脫身之后就可過來找我。”
說著,不等李默余反應,一個人躥出去就看不見影子了。
劉馳馳一口氣奔至前院,等他站定,放眼望去,大雄寶殿前的會場上人山人海、萬頭攢動。誦經聲中,一場萬眾矚目的佛法盛會已然揭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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