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后悔認識這個人了。
快中午的時候,許輝打來電話,“你想吃哪家的牛肉湯?”
“礦北門的。”
“辣椒要多少?”
“別太多就行。”
“那是多少?要以什么做標準。”
吳景安笑,“小半勺就好。”
“多大勺啊?”
“許輝!”
“行,那,那叫什么菜來著,要嗎?”
“香菜是吧,要點。”
“你這人怎么說話怎么總是模棱兩可,什么叫一點,一些,我不會量。”
吳景安忍住罵人的沖動,“你就直接跟老板說一點,一些,放心,他會量!”
“要多少錢的肉呢?”
“一份就行,別再問我一份是多少,許輝,你沒話找話是吧!”
許輝樂了,“我不是怕你無聊嘛,你說你天天對著那堆破機器,不嫌悶哪!我陪你說會話不好嗎,多貼心的男人,到哪找去!”
十二點五十,吳景安一路小跑著來到礦外,果見那輛顯眼的深藍跑車停在拐角路邊。
上了車,濃濃的牛肉湯味躥進鼻子里,吳景安脫下圍巾和手套,端起那碗湯喝了一大口,隨即發出舒服的輕嘆,“啊,真舒服。”
許輝就見不得他那種小農氣息,“這些化學品培出來的東西,你還當寶。”
吳景安懶得跟他較真,一邊吸溜著粉絲一邊說:“哎,說真的,我以后不能這樣天天回家了,廠里人都開始懷疑了,你說我這也不是多近,哪能天天往家跑最后一個北洋軍閥全文閱讀。老陳今兒還問我呢,沒見我在宿舍睡,這大半夜的,我怎么從家奔來的。”
許輝不樂意了,“你倒真介意別人的想法,那你想過我沒有。”
吳景安有些可笑地瞅著他,“許輝,我沒那么大魅力吧,要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
許輝皺起眉頭,恨恨地盯著他,“吳景安,我是一個正常男人,有正常需要,你當我跟你談精神戀愛呢!”
這理由在吳景安這兒不成立,“昨兒不是才做過!”
怒發沖冠的許大少漲紅著臉朝他吼道,“你當我七老八十,吃一次肉管一年的!”
吳景安被他吼得當場愣在那里。
許大少粗魯地發動車子,拉著石化的某人回了市里的家。
吳景安想,許輝完了。
從身到心,都淪陷在奔三的老男人這里。
還真不是他自戀,這樣的許輝,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他相信這份感情的存在,卻,不知道,要如何把它維持得更長久些。
如果有一天,真愛他的許輝厭了,倦了,那么,同樣淪陷在那人構造的愛情藍圖中無法自拔的自己,又該怎么辦?
有時候,他真想,許輝對他的好,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這樣,離開的時候,也許,傷害,真能減少一些。
晚上十點多,許輝接到廖勝英的電話。
發著酒瘋的男人在電話那頭哭哭笑笑地鬧了好一陣,許輝趕去酒吧接他時,他還抱著酒瓶子賴在沙發上不肯走。
坐在車里,許輝問明顯蔫了一截的男人發生了什么事。
這是多年以來,許輝第一次見廖勝英哭。
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哭得像個三歲孩子。
陳倩和他分了,是徹底地分了,陳倩的婚禮定在下周二,和一個大了她十五歲的男人。
廖勝英一接到她回國的通知就去找了她,卻被告知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廖勝英求她,甚至跪下來求她,陳倩也不為所動,甩了他一個巴掌,丟下一句“廖勝英,這輩子我只會恨你”后,冷著臉進了家門。
這段長達八年的感情,徹底崩了。
許輝把車子停在路邊,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廖勝英愛玩,花心的性子他太了解了,這么些年,陳倩也不是一點不知道,卻一直睜只眼閉只眼的。
這一次,或許真是被傷得太徹底才絕了兩人的后路。
只是,這樣倉促魯莽的決定真能帶給她想要的生活嗎?
想來也是負氣的成份居多,甚至于不惜毀了自己的人生,也要報復這個她深愛了多年的男人。
這樣做,到最后也只能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不知在沖動的那一刻有沒有想過,值得嗎?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