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景福摔門而去的聲響還在包間里回蕩,空氣像被凍住一般,陷入死寂。
餐具碰撞的輕響停了,連孩子們都屏住了呼吸,怯生生地看著臉色鐵青的李婉慧。
傅晚唇瓣動了動,剛想開口說些安慰的話打破僵局,包間門卻被再次推開。
周朝禮穿著一身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門口。
男人周身還帶著晚秋夜晚的寒氣,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禮盒,目光掃過室內,最終落在卿意身上。
“媽,生日快樂。”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理應來看看。”
李婉慧的臉色本就黑沉,看到周朝禮的瞬間,更是冷得能掉下冰碴。
剛送走卿景福那個瘟神,又來一個讓她糟心的人,她壓著心頭的火氣,語氣生硬:“這里不歡迎你。”
卿意徹底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萬萬沒想到,周朝禮會不請自來。
他們之間的約定僅限于配合保護枝枝,從未涉及私人生活,更別說母親的生日宴。
一旁的喃喃看到周朝禮,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黑夜里突然燃起的小星星。
他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小嘴里差點喊出“爸爸”,
可話到嘴邊又猛地咽了回去——
他想起爸爸已經和媽媽分開了,還要和別人訂婚,早就不要他了。
小小的身子往后縮了縮,委屈地低下了頭。
沈令洲端著茶杯的手指頓了頓,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今天這生日宴,可真夠熱鬧的。”
“我說了,不歡迎你。”
李婉慧再次強調,眼神銳利地盯著周朝禮,“請你離開。”
周朝禮沒有動,只是將手里的禮盒往前遞了遞:“我放了禮物就走,不會打擾太久。”
“我不需要你的禮物!”
李婉慧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多年的積怨在這一刻忍不住翻涌,“當年你對小意和枝枝做的那些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現在又來湊什么熱鬧?”
包間里的氣氛徹底降到冰點,尷尬得讓人窒息。
所有人都沉默著,目光在李婉慧和周朝禮之間來回切換。
枝枝緊緊攥著卿意的衣角,小聲說:“媽媽……”
就在這時,沈令洲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開口:“李阿姨,消消氣。”
“周總一片心意,沒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再說,周總現在也是卿意的合作方,于情于理,來給您慶生也說得過去,不如就讓他留下坐一會兒?”
他這話像是給了李婉慧一個臺階,也點明了周朝禮如今的身份——
不是前女婿,只是合作方。
李婉慧臉色稍緩,權衡了幾秒,終究沒再堅持驅趕,只是冷冷地說了句:“坐吧。”
周朝禮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留下,竟然還要靠沈令洲開口周旋。
傅晚在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聲。
周朝禮這純屬自作孽不可活,當年把關系鬧得那么僵,如今想彌補,哪有那么容易?
要不是沈令洲開口打圓場,他今天怕是只能灰溜溜地走。
沈令洲料周朝禮不會坐下。
可周朝禮卻自然而然的在空位坐下。
沈令洲:“……”
周朝禮將禮盒放在桌角,沒有主動說話,只是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枝枝身上。
小姑娘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心里泛起一陣酸澀,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李婉慧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對著孩子們擠出一個笑容:“枝枝,喃喃,咱們繼續吃蛋糕好不好?”
“好!”枝枝乖巧地點頭,偷偷看了一眼周朝禮,又迅速低下頭。
喃喃也跟著點頭,卻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瞟向周朝禮,眼神里滿是復雜的情緒。
服務員很快將傅晚帶來的蛋糕推了進來,點燃蠟燭,關掉了房間里的燈。
暖黃的燭光搖曳,映著每個人的臉龐。李婉慧閉上眼睛許愿,包間里響起輕輕的生日歌。
周朝禮看著燭光里李婉慧的側臉,看著卿意溫柔地給枝枝整理頭發,看著沈令洲耐心地給喃喃切蛋糕,心里五味雜陳。
他像一個局外人,闖入了這場溫馨的聚會,顯得格格不入。
吹滅蠟燭后,房間里的燈重新打開。
傅晚笑著給大家分蛋糕,特意給周朝禮遞了一塊:“周總,嘗嘗?特意做的低糖的。”
周朝禮接過蛋糕,說了聲“謝謝”,卻沒怎么動。
卿意這是故意戳心窩子的。
外人才會得到特殊關照。
他知道自己在這里不受歡迎,待得越久,反而越尷尬。
坐了沒一會兒,他便起身告辭:“生日快樂。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李婉慧沒抬頭,只是擺了擺手,算是回應。
卿意看著他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周朝禮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枝枝,小姑娘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對的瞬間,枝枝又慌忙移開了視線。
他心里一緊,終究還是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包間里的氣氛重新緩和下來,傅晚湊到卿意身邊,壓低聲音:“他倒是會挑時候來。”
卿意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這場牽扯還要持續多久。
沈令洲看著卿意緊鎖的眉頭,笑著說:“別想太多,今天是李阿姨的生日,開心最重要。”
卿意點了點頭,強迫自己放下心事,拿起叉子給母親和孩子們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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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散場時,夜色已深。
喃喃摟著李婉慧的胳膊,小臉埋在她肩頭,舍不得松開:“外婆,我以后還能經常來看你嗎?”
李婉慧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眼底滿是疼惜:“當然可以,我們喃喃現在懂事多了,隨時都能來玩。”
枝枝也湊過來,拉著喃喃的手:“你可以來找我玩呀,我家里有好多漫畫書。”
“太好了!”
喃喃眼睛一亮,隨即想起什么,又有些好奇地問,“妹妹,我聽說你退學了?我正好有好多題目想請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