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冬日里穿得多,厚厚的袍子遮擋了大部分脖頸皮膚,若非方才彎腰露出一點后頸,其實是看不出異樣的。
景黎摸了摸脖子,果真觸到一片冰涼。
“奇怪……”景黎道,“我怎么完全沒感覺到。”
他現在變形運用得十分熟練,除了情緒起伏過大,或極度疲勞時,幾乎不會主動現出原形。
今天是怎么回事?
秦昭讓他坐下,牽過他手腕給他把脈。
景黎乖乖坐在旁邊等待。
秦昭的手很好看,十指勻稱修長,因為剛出門沒多久,指尖還帶著熱意。
景黎看著看著,不由想起昨晚這人是如何用這雙手在他身上一寸一寸摸過去,他右手的指腹上生著薄繭,劃過皮膚時讓人忍不住顫栗……
“沒什么異常。”秦昭松開他的手,溫聲道,“這幾日你注意些,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訴我。……小魚?”
“啊?”景黎恍然回神,臉頰有些發燙,“我、我知道了。”
“你這是怎么了?”
秦昭抬起手想碰碰他的額頭,卻被景黎躲開:“我沒事!我們快去城西吧,把東西買了早點回家!”
秦昭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隱有擔憂。
接下來的時間里,景黎有意不再與秦昭接觸,沒有再出現奇怪的反應。不過他也沒有興致再繼續逛街,與秦昭去買完剩下的東西便回家了。
午后,二人用完午飯,秦昭道:“你在屋中休息,我去外院幫阿易看鋪子。”
景黎現在不敢與秦昭接觸太密切,這樣求之不得。秦昭扯過被子將人裹好,低頭想親一親他,卻被景黎偏頭躲開了。
秦昭眸光微動,卻沒說什么,轉身出了門。
炕床燒得很暖和,景黎就連夏天都不會發熱,但此時蓋著被子竟然有些出汗。
他把被子一腳踢開,在床上滾了一圈,心里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煩躁。
睡不著。
景黎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起身,想穿上衣服去院子里走走。
床邊的架子上,除了景黎的衣服,還有秦昭今早穿著與他出門的夾襖。
藥鋪里同樣燒著火炕,不需要穿得太厚,因此回來后秦昭就換了件單層的長衫,這件換下來的則被他隨手掛在了架子上。
景黎鬼使神差湊過去,埋在衣物里深深吸了口氣。
秦昭身上特有的藥香充盈鼻尖,原本煩躁的心情頓時平復幾分。
他下意識往門邊看了看。
藥鋪要到太陽落山才會打烊,以秦昭那種做事認真的性子,他肯定不會提前離開。
所以……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景黎輕輕一扯,那件衣服便落到他懷里。
藥鋪打烊,秦昭將做好的飯菜端進堂屋,景黎竟然還沒到。
薛仁不以為意:“多半是今天在外面玩累了,阿易回來不也睡了一個半時辰么?”
秦昭卻道:“你們先吃,我去看看他。”
他快步回到偏院,見房門依舊緊閉著,悄然推門而入。
外頭太陽已經下山,天色漸暗,屋內沒有點燈,幾乎難以視物。秦昭放輕腳步,借著殘余的微光步入室內,看清面前的景象后卻頓住了。
被子被踢下了床,如今的床榻上,雜亂無章地堆滿了衣物。少年躺在衣物中央,睡得正熟。
秦昭無聲地笑了起來。
躲著他不讓他碰,卻偷他的衣服抱著睡覺,這算什么?
他彎下腰,將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撿起,疊好放在一邊。只剩下最后一件,被景黎緊緊抱在懷里,怎么也扯不出來。
是秦昭上午穿的那件夾襖。
秦昭不再與他較勁,低頭在景黎眼尾親了親:“睡了一下午,還不起?”
景黎迷迷糊糊動了下,人還沒清醒,本能地抬頭回吻秦昭:“困……想再睡一會兒……”
秦昭:“該吃飯了,你不餓么?”
“不餓……”
秦昭無聲地嘆了口氣,想了想,脫了鞋襪躺上床。
活人可比一件衣服有誘惑力得多,哪怕在睡夢中,景黎依舊懂得這個道理。果然,他沒多久就放棄了懷里那件衣服,手腳并用地纏上來。
秦昭任由他抱著,躺了小半個時辰,景黎才終于睡醒了。
……應該說是餓醒的。
“肯起床吃飯了么,小懶魚。”趁著景黎還在發懵,秦昭在黑暗里捏了捏他的臉,低聲問。
景黎這一覺睡得太久,醒來竟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錯覺。
他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睡前做了什么,蹭地坐起身:“我我我——你、你怎么在這里!”
“誰讓某人抱著我不肯松手,想走也走不開。”秦昭道,“所以夫人可以先松手了么?夫君我已經餓了很久了。”
景黎臉頰漲得通紅,連忙把他放開。
這會兒已經月上枝頭,阿易和薛仁自然沒有等他們吃飯,只是將飯菜留了一份在后廚。
秦昭將飯菜熱好,端進屋時隨意往床邊一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