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來的是幾個無寵的嬪妃,包括高家的兩位小姐。后來,被廣泛播種的受過先帝恩寵的嬪妃們開始陸續到來。
這些嬪妃,拜見朱太后的時候都是神情肅穆中帶著哀傷,離宮的時候卻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些喜色――終于暫時逃離皇宮這個巨型牢籠了!
先前的許宜妃和宋淑妃,現在的許太妃和宋太妃依舊是聯袂而來,因在國喪之內,她們今日穿的是素凈衣裙,頭上用一根骨簪挽了個道士髻,臉上脂粉未施,顯得很是憔悴。
進入青云殿正殿,她們抬頭看了高踞于上的朱太后一眼,心里是滿滿的諷刺:我們終有離開的這一天,你呢?即使你貴為太后,你也得一輩子呆在這悶殺人的宮廷,不死不離,至死方休!
她們收斂眼神,垂下眼簾,盈盈拜倒:“妾身向太后娘娘辭行,祝太后娘娘芳齡永駐延年益壽!”
朱碧聽出了她們話中的諷刺,嘴角依舊帶上了笑,一幅慈靄的神色,道:“回府之后,一定要潛心修行,吃齋茹素,日日誦經,如此方能洗清身上的罪孽,并為先帝祈福。”
她頓了頓,又道:“宮里隔段時間會派人去各府抽查的。你們跪安吧!”
許太妃宋太妃再次拜倒,起身后后退著離開。她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在禮儀上有虧,給太后留下把柄。
到了傍晚,朱碧吩咐“錢柳德”:“你帶人去把離宮的嬪妃和留下的嬪妃再統計一下!”
“錢柳德”道了聲“是”,就帶著幾個小太監出去了。
晚上掌燈前,“錢柳德”就回來了,身后跟著兩個手拿卷宗的小太監。
“錢柳德”朗聲道:“稟報太后,后宮先帝嬪妃總共四千四百八十五位,其中有寵的為一千四百一十五位;今日離宮的有三百一十六位,目前宮里剩余嬪妃為四千一百六十九位,其中有寵的為一千二百三十一位,無寵的為……”
聽罷他詳盡的回報,朱碧揮了揮手,殿里侍候的宮女太監們都退了下去,只留玉香一個人在旁侍候著。
良久,朱碧才問道:“高婕妤和兩位卓氏美人呢?”
“錢柳德”滿臉的恭敬:“稟報太后,奴才不知。”
朱碧狀似自自語道:“不該留下的人,可不能留下啊,將來都是把柄!”
“錢柳德”眼睛望著明明是青春年華卻穿戴著老氣橫秋的太后衣飾的朱碧,眸子閃了一下,很快又垂下了眼簾。
金京郊外的南安王別院,整座宅院白墻黑瓦綠樹環繞,安靜地坐落于御河之畔。
宅院外松內緊,院子外似乎無人把守,可是院子內卻處處機關,到處都有身穿甲胄手拿武器走動巡視的士兵。
綠楊深處,是一個小小的院落,白墻黑瓦的三間瓦房一明兩暗。
東邊那間,大小卓姐妹正在整理行裝。她們本來就隸屬于南安王爺的暗衛組織,如今又接到新的任務,準備易容改扮奔赴烏吐國。
正在收拾行李的小卓聽到西邊又傳來依依呀呀的歌聲,眉頭一皺,正要過去,卻被和她眉目神似的大卓給拉住了:“別過去,那位好歹也是王爺的表妹!”
小卓在姐姐面前一向是有些隨意的,當下就惱道:“你不聽聽這個小瘋子唱的是什么!”
大卓凝神一聽,她本來就是有武功的,很快聽得很清楚――“……奴為出來遲,勸君恣意憐……”
歌詞猥瑣,歌聲曼妙,混合在一起,卻帶著一股凄涼之意。
大卓不再說話,默默地繼續收拾行李。
小卓拿出易容的藥品材料,開始配料。
六月二十八日這天,還沒到七月,天氣已經熱得不得了了。
趙貞和趙梓都陪著朱紫守在房內,父子倆正在拆裝趙貞帶回來的那個木船,先拆開再裝好,然后再拆開。父子倆難得和諧,相對坐在竹榻上,玩得不亦樂乎。
臥室里擺著四盆冰,可是朱紫仍然覺得熱,兀自拿著扇子站在趙貞身后扇個不停。
朱紫肚子雖大,可是她一向注意鍛煉,倒是還能走來走去的忙東忙西――有趙貞在家,她似乎閑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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