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真不是李曉燕的錯。那鍋開水,也不是她讓慧姐兒端的。慧姐兒不去上學,上午做完了活,下午便閑著無事,小叔過來拜訪,還帶了肉,她心里高興,便主動過去幫忙。
人心里的成見是一座大山,誰也不能免俗。
左嬌嬌一時怔住,為自己剛剛的胡亂猜測感到內疚。
她著實沒想那么多,在她看來,沒什么比好好活著更重要了。
左嬌嬌能這么想,是她爹娘護的好,她自小便同兩個姐姐一起被送去鎮上學手藝,那是許多男子都沒有的待遇。她也從不曾直面流蜚語,最要緊的一次,不過是同李大旺捕風捉影的閑話,三兩語便可化解了去。
可李曉燕不同,她幼時親爹去世,后跟著娘親改嫁,聽盡了臟話與謾罵,受盡了非人的折磨,自是知曉名聲對女子有多要緊。
李曉燕嫉妒慧姐兒的好命,忍不住想要磋磨她,也會像娘親教養她那般教養慧姐兒,希望慧姐兒能勤快,能懂事,能安安分分的。
可,慧姐兒到底是她的女兒,縱然萬般嫉恨,事到臨頭,她也不愿毀了她。
“但,孩子的傷要緊啊!”左嬌嬌忍不住勸道,“你聽保針哥說了嗎?若是不找個好大夫醫治,以后很可能是會變成瘸子。”
李曉燕大驚失色,“怎么會?慧姐兒只是燙傷,又不是摔斷腿,怎么會瘸?”
“說是膝蓋后面的肉全爛了,長好了也會粘在一起,現在不顯,再長大就會瘸了。”
李曉燕嘴唇翕動,靜默良久,擺了擺手,“三姐,你去鎮上將大虎叫來吧!”
左嬌嬌嘆口氣,心知自己是說不動她了,只能再從大虎那試試了。
她往屋里去,詢問道,“保針哥,我往鎮上去將大虎叫來,可有什么草藥需要我帶?”
“若是有白蘞,地榆就最好不過了。”
“行,我記下了,慧姐兒還勞你上心。”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左保針家就在村子東面,左嬌嬌出了門便抄小路往鎮上去了,她心里著急,腳下自然也快些,快到鎮口的時候竟趕上了慢悠悠溜達的趙娘子。
趙娘子感覺到有人靠近,以為又是那些不知輕重的狗男人,正要扭頭怒斥一番,沒成想竟是左嬌嬌,“咦,你怎么又過來了?”
“悖倚值懿恢勒饈履兀業媒興ァa磽猓矣幸患亂萃心恪!
“你說。”
“小平不是在鎮上念書嘛,原是住在我兄弟家里的,現下他家里出了這等事......”
“小事一樁,這幾日讓她跟我睡,”趙娘子爽快應下,隨即問道,“對了,怎么不去回春堂給孩子治?”
“女孩子家,傷的地方......”
左嬌嬌話只說了一半,趙娘子卻立即明白了。
女子的名聲遠比女子的命要重要的多,不是嗎?
“對了,我忽然想起來,”趙娘子一拍腦門,驚喜道,“我年前去縣城找布料貨源的時候,聽人說了一嘴什么女大夫挺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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