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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城。
費仲府邸。
府內燈火通明,兩個身影在廳堂內對坐,正是當朝大夫費仲與尤渾。
案幾上擺放著精致的酒食,卻無人動筷。
費仲提起青銅酒爵,為尤渾斟滿一杯,這才緩緩開口。
“尤大夫,你說,大王那日在女媧宮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何用意?”
這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大王登基七載,向來英明神武,勤于政事,絕非魯莽昏聵之君。
怎么會做出那等近乎于孟浪的舉動?
實在是太反常了。
尤渾呷了一口酒,瞇起眼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他放下酒爵,慢悠悠地開口。
“費大夫,依我之見,此事或許沒有那么復雜。”
費仲立刻來了精神。
“哦?怎么說。”
尤渾一臉的高深莫測。
“費大夫,依我之見,大王想要納妃了?”
費仲將沉思片刻,雙目之中光芒一閃,思緒飛速轉動,將過往的種種聯系起來。
“還真有這個可能!”
“大王如今后宮之中,只有一后一妃。”
“姜王后,乃是東伯侯姜桓楚之女,四大諸侯之首,其背后勢力盤根錯節。”
“黃妃,乃是武成王黃飛虎將軍之妹,黃家世代忠良,在軍中威望甚高。”
“這兩位,皆是先王在世時,為大王精挑細選,意在鞏固大王的地位,拉攏朝中重臣與地方諸侯。”
費仲的話匣子一旦打開,便有些收不住。
“先王在世時,對大王掌控何其嚴格,簡直是當成了未來的圣君來培養,片刻不離左右。”
“若非這二人對大王掌控大商有大幫助,以先王的性子,恐怕根本不會讓大王過早接觸女色。”
這一點,滿朝文武,無人不知。
先王帝乙對子受的期望太高,高到近乎苛刻的程度。
“如今,大王即位已有七載,地位早已穩固如山,四海臣服。”
“既然江山穩了,那這心思……自然也就活泛了。”
費仲越想越覺得合理,思路也愈發清晰。
“不然,實在無法解釋,大王為何會在女媧宮內,做出題詩那等舉動。”
“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女媧宮中的,不過是一尊泥塑木雕。”
“縱然雕刻得再精美,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怎就能讓大王生出那等心思?”
“這分明是借題發揮,在向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釋放一個信號啊!”
尤渾臉上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贊許。
“費大夫與我,想到一起去了。”
“大王是人皇,富有九州,身份尊貴,總不能自己開口說‘孤要納妃’吧?”
“那豈不是顯得有些……沉迷女色?”
“所以,他才用這種隱晦的方式,來提醒我們這些貼心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興奮的光芒。
看看!
什么叫帝王心術!
連想納個妃,都要拐這么大一個彎,既表達了訴求,又保全了顏面。
高!
實在是高!
而他們二人,能夠洞悉帝王的心思,這更是天大的本事!
既然大王有這個需求,那他們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對于他們這種靠著溜須拍馬、揣摩上意起家的幸臣來說,大王的欲望,就是他們晉升的階梯。
只要能把大王伺候舒服了,何愁榮華富貴?
尤渾湊近了一些,壓低了音量。
“既然大王有了這個想法,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當為大王分憂解難。”
“我們應當立刻行動起來,為大王挑選一些絕色佳人,充實后宮。”
費仲心中一動,這正是他所想的。
“尤大夫可有什么合適的人選?”
尤渾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顯然是早有準備。
“我聽說,冀州侯蘇護,有一女兒,名喚蘇妲己。”
“據說此女有傾國傾城之貌,生得那是千嬌百媚,勾人心魄,乃是世間難得一見的人間絕色。”
“若是能將此女獻給大王,定能討得大王歡心,到時候你我二人的功勞,那可是大大滴啊!”
費仲聽得心動不已。
若真如尤渾所說,這蘇妲己是個絕色尤物,那這確實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很快,他又犯了難,皺起了眉頭。
“蘇護?”
“此人乃是鎮守一方的諸侯,身份不低。”
“若想讓他女兒入宮為妃,恐怕只有大王親自下旨才行。”
若是這蘇妲己身份普通,由他們二人尋到,親自敬獻給大王,那功勞,絕對是潑天之功。
可現在對方是諸侯之女,必須經由大王下旨。
如此一來,他們頂多也就只能獲得一個舉薦之功了。
雖然有功,但比起預想中的,卻差了不少。
但聊勝于無吧。
“看來,我們只能將此事稟報給大王,由大王定奪了。”
尤渾聞,卻是搖了搖頭。
“費大夫,此舉萬萬不可。”
費仲不解地看向他。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