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將主持封神的權柄交給元始,必然會激起通天的強烈反彈。
一個圣人的不滿,不算什么。
可一個被周銘影響,背后還站著巫族的圣人。
他的不滿,就足以成為傾覆棋盤的巨大變數。
然而,對于鴻鈞的擔憂,天道的意志卻沒有半分波動。
“區區一個通天,即便心有不滿,又能如何?”
“他以為自己是周銘?”
“他以為他的截教,是當初的巫族嗎?”
這句話,讓鴻鈞瞬間沉默。
是啊。
通天不是周銘。
截教,也不是那個能夠硬撼天道,掀翻整個洪荒的巫族。
“實力不足,又深陷量劫,自身難保,終究是跳不出這盤棋局的螻蟻。”
“他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再說,周銘既然已經插手,而且還選中了通天。”
“就意味著,此次量劫,必然會產生變數。”
“但再大的變數,也無關緊要。”
“只要此次量劫,能夠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便足夠了。”
“結果如何,并不重要。”
天道的話,讓鴻鈞心中的疑惑,越發深重。
他完全無法理解。
天道如此做的意義,究竟何在?
明知道周銘在背后謀劃著此次量劫,攪動風云,為何卻表現得如此無動于衷?
甚至,有一種放任自流的感覺。
周銘的存在,本身就是洪荒最大的變數。
按理說,天道最應該做的,是想盡一切辦法,限制周銘,將他這個最大的變數排除在外。
可現在天道的做法,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仿佛在說,你隨便玩,只要別把桌子掀了就行。
這種感覺,讓鴻鈞感到了一絲不安。
他有一種感覺。
天道在謀劃著一個更加宏大,更加深遠的布局。
而在這個布局之中,周銘的出現,非但不是阻礙,反而……像是一顆被默許,甚至被期待的棋子。
這個念頭,讓鴻身為合道圣人的鴻鈞,都感到了一絲寒意。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天道了。
他本以為合道之后,自己能夠洞悉一部分天道的意志。
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對于天道的認知,依舊是那么的淺薄。
尤其是在涉及到周銘的事情上,天道的態度,總是充滿了矛盾與未知。
鴻鈞沉思了許久,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猜透天道的真實想法。
他能做的,只有執行。
最終,鴻鈞散去了心中的萬千思緒,緩緩開口。
“好。”
“我明白了。”
話音落下,紫霄宮中那宏大淡漠的意志,也隨之緩緩退去。
大殿之內,再次恢復了亙古的死寂。
鴻鈞閉上雙眼,靜坐了片刻。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其中已經再無半點波瀾,只剩下與天道如出一轍的淡漠與空洞。
在他的視線中,洪荒無數生靈的命運軌跡,化作了億萬萬條交織纏繞的絲線,構成了一張龐大無邊的因果之網。
他從中,輕易地便找到了屬于申公豹的那一條。
鴻鈞屈指一彈。
一道微不可察的玄光,從他指尖飛出,融入了那浩瀚的天機之網。
這道玄光,并沒有直接點明申公豹的身份與位置。
它只是悄無聲息地,將原本晦澀不明的,關于“另一位飛熊之相”的天機,變得清晰了一些。
同時,它化作一道冥冥之中的指引,悄然撥動了元始天尊的心弦,引導著他的推演,朝著正確的方向而去。
做完這一切,鴻鈞便收回了目光。
紫霄宮內,再次恢復了那亙古不變的死寂。
仿佛剛剛那場關乎量劫走向的對話,從未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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